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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轶事

众家评论李双阳

| 作者: 两汉画廊 | 阅读 6877 次 | 2014年04月19日 11:40 | 字体 [大] [小]
一、李雙陽書法斷想

                                                                                            齐玉新

                                                                                               


  
  社会的繁荣必然使艺术得到振兴,书法就是!
  
  在当代,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中国书法这个古老的艺术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借助于展厅和官方各种模式征集选拔的活动,涌现出了众多的书法家,这或许是历史上书法家最多的一个时代。无疑,和谐、开放、宽松的社会环境为每一个人都提供了相对公平的竞争条件,因此书法家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因素而影响有才华的人露出峥嵘。有人说,在这个时代搞书法很幸福。但是,在这个人才济济的时代搞书法又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李双阳今年才32岁,江苏淮安人,现居苏州,曾于南京艺术学院学习书法、篆刻和国画,武警转业后从事书法创作,是吴江书画院的专职书法家。
  
  双阳,尽管年纪不大,但他却是当代书法大潮中涌现出来的一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书法家。每年官方大大小小的展览总在不断的提供机会让书法家们竞争角逐,然而能脱颖而出并能在一个时间段立于潮头,这没有真才实学和超群的技艺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在这个时代能够“各领风骚三五年”非常不易!
  
  双阳被书坛所关注,应该是其第一次在“七十年代书家”阵营的系列展览中。江南自古多才子,然而江苏窃以为这是一个比较包容的地域,江苏的书风似乎在兼容着婉约与豪放。从当代书坛的整体书风来看,江苏书风呈现出来的不仅有着江左风流的细腻雅致,透露着一种倜傥的人文情致,而且又有着一种博大雄强的气势,在疯樯阵马中舞动着豪气。双阳最初选择的就是具有典型江苏性情的书风——大字草书。大字草书的鼎盛时期应该在晚明至清末,这期间涌现了王铎、傅山、徐渭、祝枝山等大家,他们鼓越激荡的大字草书在视觉和抒情上有着震耳发聩的艺术感觉,没有才情和豪放的性情是不能驾驭这种书体的。双阳骨子里面就有着这种气势,这从和他多年的交往中能够体察到他内心深处这种情怀。他的大字草书取法明清兼容魏晋和宋元诸家草书中的元素,不仅体势开张,而且一点一画细腻到位。尽管他自己称“喜欢那种浑然天成、质朴不雕的东西”,但是从书法的技术把握上,他不仅注重信手挥洒的情绪宣泄,同时也非常重视笔墨技巧的把握,并没有因为抒情而失却技巧的法度,这对于他逐渐走向“技近乎道”确立了良好的起点。
  
  自八届国展获奖以后,双阳的大草逐渐成熟起来,并且逐渐凸显出自己的个性语言,使大字草书更具有了自己的特点和审美趋向。这几年他先后获得了诸如首届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第二届扇面书法展和第二届兰亭奖书法展等一系列权威大奖的奖项,事实证明他的草书不仅完全得到了评委专家的认可,同时我觉得这应该是其草书成熟的一个标志——那就是技法、审美表现、个人风格的成熟。截止到目前的最新状态,双阳的大字草书结体开张,内部空间大,使字的外部张力扩约。书法的结字分两种形式:一种内部空间小,即使字的外形写得很大,如果内部空间因为笔画分割的空间小的话,字形给人的感觉也显得气“小”,如张瑞图的行草书;另外一种就是内部空间大,即使字的外形没有过渡的伸展,而内部空间分割的大,字形也显得开张,如颜真卿和徐渭、王铎。显然作为南艺受过专业训练的科班生,双阳深知哪种技术取向更适合自己的心性,所以他的大字行草在整体章法中,字形的变化虽然时而张扬时而收稳,但是那种内白空间的微妙处理使得作品气息宏大。难能可贵的是,这几年双阳非常重视探索,比如用墨上,他在大字草书中尝试使用宿墨,这相对于以往草书创作墨加水的手法显然具有了很大的丰富性,使得作品墨色具有了多重的层次,这也是近两年当代书法创作的新尝试,无疑双阳在继承古人的同时又把握了当代书法创作手法的前端。尽管这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做法,但这透视出作为一个年轻书法家积极探索和不断尝试、丰富自己的态度。同时他对纸张的不断尝试、对各种章法格式尝试和开拓,这都是求新的表现。求新的目的是不断创新,创新是为了不断超越自己旧我。虽然这都是表象的元素,但从表象的求新、探索中能够看出一个书法家对当前状态的永不满足,所以一个书法家永远保持一个动态而不是一个禁止的状态,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的确,双阳这几年变化很大,进步也很大,他在尽可能的丰富和完善着自己。如果说几年前双阳示人的大多是他的大字草书的话,他这两年又悄悄的把小字行书磨练成熟了。在2006年的江左风流八人展上,他的小字行书引来观者一片喝彩。善于收放是双阳的特点,如果说他的大字草书做到了收放自如,那么现在看他既能写开张豪放的大字草书,又能写婉约清雅的小字行书。他的小字行书(或者小字行草)和大字草书恰恰相反,而是很纯正的取法魏晋行草书。从小字行草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双阳的融合能力是很强的,他把二王尺牍和孙过庭《书谱》的神采、气息融合到一起而不是机械的嫁接,字里行间充溢着魏晋那种散淡的气韵和文质彬彬格调,但是从线条的外形到结构的外形却看不到“集字”和“集笔”的痕迹,这说明双阳善于提炼,他把古人优秀的技法和神采提炼出来之后用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技法来演示出来。由此,我想到了翻译。高明的翻译家不是对原著的字面、词义的忠实,而是在保留原著精神宗旨的前提下,运用自己的语言描述,用自己的理解赋予原著更具有特质精神的演绎和生发。在小字行草书上,双阳就是这么做的,他一方面深度提炼了古人的精髓,另一方面他又固守着自己的技术语言特征,在对待古人的经典法帖上他注重的是内在的神采而不是形质,这样就使得他的小字行草书在魏晋之间有着似与不似的意趣,或者我称他为“用我法写古法”。很多人在进入古代经典的殿堂之后很容易迷失自己,而一个有着强烈个性的艺术家永远不会在拜倒古人经典脚下爬不起来,双阳是有个性的,双阳不会!
  
  双阳这几年的确非常刻苦,不仅殚精竭虑的挖掘着自身的才情,也在努力训练着自己的艺术语言,在努力的丰富和丰满着自己。这几年他除了保持着他大字草书的绝对优势之外,还不时展露一下自己的有一个秘密武器——小楷。一个以大草为主的书法家,尤其是以雄强豪放风格为主打风格的年轻书法家能安静的坐下来,开垦小楷的领地。小楷这片领地比较狭窄,历史上的小楷书法家以及风格流派相对于行草书资源不多也不够丰富,但是看到双阳的小楷,依然能够感觉到一派疏朗的文人气息,尽管我们很难确定他的小楷出自哪一家哪一流派。窃以为,他的小楷可能完全靠他的行草书来滋养的。一个书体,技法有时候反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气息和看不到的技法。从这一点上讲,他的小楷疏朗的气息完全就是他对行草书的理解和认识,小字难于疏朗,他却运用了行草书的原理使小字没有局促感。从他的小楷烂漫的结构毫不拘束的笔调中,无不透着扎实的行草书的功底,因而我觉得的他写小楷是对心性的励炼,是行草书之余的一种放松和休闲,是他骨子里面文人化情绪需要的一种窃窃私语。
  
  记得看过双阳早期的一段文字,他说中学的时候“登泰山观石刻,游孔庙看碑铭。当身临其境感受《礼器》、《曹全》,泰山刻石、经石峪就在你面前的时候,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用手去触摸,用心去感悟,是我对书法有了质的改变。”是的,双阳对书法如此的迷恋,他是用心在感悟书法,书法也成为他这一生不能割舍的情愫。我们可以想见,少年时期对书法最直接的感受会影响着一个书法家一生的理念。他对《曹全》、《礼器》的那种情愫一直到今天都不能排遣,因此隶书也是双阳多年来没有放弃并逐渐完善的一种书体。他的隶书也是那种不拘小节但处处法度严谨的风格,那种朴茂的气息、奔放的章法、开张的结体显示了与众不同,很难说是隶书给予了行草书苍茫,还是行草书给予了隶书不拘形迹。
  
  前年的第五届全国篆刻艺术大展双阳又获奖了,这足以让搞书法的人有些郁闷,难道上天如此厚爱他?!如果说上天真的厚爱谁,那也是厚爱那些勤奋的人!双阳这些年来的勤奋是圈内人有目共睹的,但我以为双阳是非常聪明的,他在有效的时间内打通了各种书体乃至相关门类艺术的任督二脉,所以他能把行草书、隶书、小楷乃至篆刻的艺术原理活脱的串通起来,他已经不再拘泥于技术层面的东西,已经能够灵活自如的让全身的血脉贯通起来了!
  
  这么多年,双阳给我最大的感觉是双阳是动态的,他一直在动。在提升自己艺术高度的同时他还在慢慢的向四周拓展。和他多次沟通中我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自信和不满足,但我知道双阳是一个冷静的人,在激情四射的性情中他又有着非常理性的思考,因此他能客观地梳理当代书坛发展的走向并准确地确定自己的方向。可以说,自信、理性、清醒、激情、才情、底蕴这些因素对于一个艺术家是多么的重要,而双阳具备了!
 

 

    二、一个天才的“书法少年”》

 

               张旭光


  
  李双阳二十几岁就荣获了中国书法全国展的大奖,而且其才情、功力、品味、境界的表达,与他的年龄颇不相称。因此十年前我就称他是“一个天才的书法少年”。
  
  十年过去了,我看着他成长,看着他不停地前行,不断拓展并取得新的突破。他的成就依然与他的年龄颇不相称,相对于“书法晚年乃妙”的成长规律,我依然称他是“一个天才的书法少年”。
  
  书法艺术因为太抽象,所以内涵太广大。抽象靠天份,内涵靠积累。天份需要勤奋、智慧、学养去开发,去放大,去共振。天份是多样化的,每个人都有。对于书法来讲,只要达到热爱的程度,就说明血液中有这细胞在流淌。而双阳这个自我开发、放大、共振的过程是具体可感的,也是颇有启发意义的。
  
  在我的印象中,双阳自八届国展得奖到今天,他以勤奋、智慧、学养对自己才情的开发、放大、共振的努力,至少又前行了两步。
  
  一是脱去技法而入道的努力。技法对于书法艺术至关重要,是作品“到位”的支撑,也是书法规律的必然要求。能达到到位的水准,本身就需要天份。双阳十年前获奖作品已经表现了精湛的技巧、二王经典的笔法以及线条的感染力。此后的几年内,我发现他深入到魏晋小楷当中,甚至拓展到日本“三笔三迹”中寻找晋唐行草的遗韵和信息。我以为小楷是最能体现笔性,也最能锻炼和提升眼格的。尤其钟繇小楷,法度少而性情多。这反映了双阳对艺术品格的形而上的追求。而日本“三笔三迹”中线条的凝练畅婉也应该是我们先贤的遗韵,作为学习和创作的资源是十分难得的,这也见证了双阳眼界开阔与吸纳的胸襟。真水无香,大象无形,笔法的最高境界是藏,是不见笔法,是最难的笔法,是道的笔法。双阳逐步向道的境界前行。尤其是他的横卷,线条的纯粹,墨色的清淡,通篇的轻松,表达了我感觉中的晋人“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的一种风貌。看了这些作品,隐约能让我联想起晋人的洒脱与超迈。甚至迷离地显现晋人生活情景中那潇散的一幕。
  
  人的生命太短暂,所以要学史,要立言。学史以通古今,立言以传后世。这就等于延长了生命。中国历史上汉、三国、唐及宋元明清,在我的脑海中都是清晰的,唯有晋,特别是东晋士人的生活情景,尽管有很多故事,却缘于其生命状态的超脱,感觉一直是模糊的,破碎的,正因为如此,才更多地激发了我心向往之的追问。所以我更愿意读李双阳,更看重他的价值。
  
  二是开始了时代审美的关照。其实双阳前一个阶段的努力,已经关照到了时代,但更多的是立足于“江左风流”这块高地,自得于其中,陶醉于其中。而近几年,我忽然感觉他走近了这个连通全国连通世界的当下时代。这期间,他首先是对这个时代的审美进行了思考。他约我到他主持的吴江画院,就“新帖学”进行了恳谈与对话,一股脑地道出去了他的理解与体会,如时代审美的取向问题,时代审美对笔法的带动问题,墨的节奏与感染力的关系问题、线条运动与心理感应的问题,自作诗词与我手写我心的问题,等等。说实话,人们日常连硬笔都不使用了,书法的艺术审美问题,当代书法与古代书法的区别及标准问题,已经成为当代书坛最核心的课题。双阳的思想已经进入了这一核心,并且逐步表现在吸收与创作之中。他前行了,他走在时代的前列。
  
  这一阶段双阳在研习怀素大草的同时,重点转向了怀素晚年的杰作“小草千字文”。这一转向本身就表现了他非凡的眼格。其一,怀素小草千字文,表现了怀素平生修佛悟禅的真正形而上的高境界,含蓄幽远,超逸入神,是所有小草经典中的最高格。其二,怀素小草千字文藏匿了笔法,与双阳前一阶段,或说另一风格是容易衔接和沟通的。这样的吸收就充分运用了自己以前所有的积累,是优选法,是值得借鉴的。与此同时,他开张了结构,增加了气象;他变化了笔法,而这一变化是纯化以后的新的变化,点线面却有了表现,增加了丰富性;他表现了墨的节奏,增加了感染力。这三个方面的变化,应该说都是时代审美的需要,是全社会的需要。从这一点,我们看到了这位书法少年的成长与文化担当。
  
  最后我还想说一点,双阳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傲的东西。有的人因此会对他有一些说辞,甚至以为他不成熟。我以为,听一听这类的话也不无益处。知书达理,在中国当下没有道德底线的过渡时期,无疑是极其珍贵的,书法家们应带头践行,包括我本人。同时我又想起古贤说的一句真理“人不能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这句话同样在这个浮躁、功利得无以复加的时代,变得极其珍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的《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号召文艺为大众服务。同时毛泽东也讲了另一面,高级的艺术解放区也需要,可以给干部看,干部看了可以影响群众,也是为大众服务。毛主席他老人家如此伟大,如此高深,他能不重视高级艺术吗!不可能不重视!只是多少年来,那么多的和尚把真经念歪了,影响了这个时代文化艺术的发展。艺术为大众我是坚决支持的,也是受益者。但我们不能都去迎合,向低处看齐,而是如何去引领去提升大众的平均审美水准。在这个意义上,我和双阳是有共识的,还有许多许多书界同道是有共识的。这也正是我们民族文化伟大复兴的希望。
  
  书法太难,书法语言的风格修炼更需要过程。双阳近期大字作品中线的蒼浑与优雅的协奏,是精彩的、震撼的。其中有些粗糙的甚至绵软的线条,恰恰是他第二步攀登的真实而生动的过程,同样是真诚可贵的,必将不断消弭在他的天份、取舍、孕化的智慧之中。


  
  
  世纪之初,江苏武警五位军旅艺术家的书法展在江苏省美术馆拉开了帷幕。一时,“橄榄风”吹遍全国,引起书坛注目。当时,我在感谢江苏武警总队温凯宾政委推出军旅艺术人才时曾自豪地向他预言这五位将在中国当今书坛迅速成为新星!
  
  新星是耀人的。唯有虔诚,才能觅得经年不衰的光芒。
  
  当年“橄榄风”最年轻的李双阳至今还未逾而立。这个出生于端午节,成长于楚州的青年曾钟情于洪泽湖畔的芦苇。他说他爱看芦苇,那冬季雪白的粗野、夏日碧绿的温柔。虽然没有童话与遐想,从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坚守着大堤,不屈于湖水喧哗的诱惑……双阳终于明白:素质无须华贵,简单、朴质与真诚,就能拥有一片纯净!
  
  少年不识愁滋味。带着梦想的李双阳沐浴着自由,弱冠年华踏上了姑苏的土地,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活。春落江南时分,他拜师瓦翁先生,一头扎进经典传统的沃土,临摹研习魏晋和元明小楷,汉碑及米南宫行书。年轻的战士荡思八荒,游神万古,精心编织着一张绿色的网,阅尽江南大地流动着的春色。犹如一首字韵兼备的唐诗,一阙流香不尽的宋词,他醉倒在书法传统经典的春色里。这里有法帖相拥,有军号相绕,双阳初尝的是一种人生品味。那种感觉,那种希冀,笔线墨韵裹有他生命之根。
  
  初生之犊不怕虎。一九九七年,二十二岁的李双阳在苏州市艺术家展厅举办了第一次个人书展,赢得了同道的赞誉。同年,他以艺术总分第一名考入南京艺术学院。在黄敦老师的指导下,双阳对二王书风开始了系统的研习。从《圣教》、《兰亭》入《书谱》、《万岁通天》帖,中国经典书法的甘露滋润了他。《书谱》的“执、使、转、用”的笔法原理;“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发展观念;平衡兼顾的“文质论”的辩证关系;“众妙攸归,务存骨气”的骨气标志,使他在入帖的精微处深悟王羲之书法“志气和平,不激不厉”的时代价值;深悟到“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的风格特色,从而明悉了“书以神采为上”从技到艺,从艺进道的终极目标。
  
  双阳学书刻印信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艺术哲学。在众多的经典传统中,他学会如何走主派道,占制高点,取法乎上,循序推进。由唐宋入魏晋,由魏晋追秦汉,不失大将风范,登堂入室,雄视千古。《虢季子白盘》、《石鼓文》、《秦诏版》、《石门颂》、《张迁碑》等周金秦篆汉碑则是他悉心揣摩的范本、朝夕相晤的“挚友”。金文汉碑所包含的中华民族文化博大辉煌的气质和雄深苍浑的风格给青年李双阳带来了书法艺术审美内质的定位和高古气息的升华,致使他日后投注大草艺术创作中出现的艺术感觉中前所未有的豪阔朴迈、心手双畅的局面。点线的遒劲率意、结字的纵横开合、墨法的鲜活润渴、布阵的守黑造白,通势的居静以动……一派大气磅礴、苍古高华、雄劲勃发的生命力量洋溢在纯朴清新、古雅冲和的意境之中。读者可以领悟到这位青年书家多年沉湎于怀素《自叙帖》、张旭《古诗四帖》的风仪和热恋于王铎、青藤的情怀。八届国展中李双阳荣获全国奖的大幅草书便是最好的注脚。势与韵的融合,胆与识的共鸣,灵动于智慧,放达于激情,酣畅于气派。如诗的草书美,内蕴精微、外势磅礴,激流飞湍,映带左右,犹如从地壳深处醖滤日久,从岩罅间喷涌的山泉奔冲大海时的一种博大、一种沉厚、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体验,一种以朴素的语言阐述高深哲理的精神弘扬!书家的素志与幽怀,省思与遥想二者的相融相渗让人一目了然。
  
  张怀瓘《书议》指出:“以风神骨气者居上,妍美功用者居下。”当今时代的审美转型正是说明了这一点。风格是河流,水在于更新。“思虑通审变为用”。把握兼容民族精粹和现代形式是当代艺术家面对和亟待解决的课题。双阳能既尊重传统又不拘泥古法;既敢突破陈规,又不失去法度。他站在古人肩上远瞩高瞻,适应时代大众审美心理,以诚正之心,以性情为本,注重艺术作品的写意性和精神性,以韵度胜,以风神胜,书写现代人的胸襟、魂魄与意趣,展示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和人文理想。
  
  苏东坡曾给他侄儿信中说道:“大凡为文,当使气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其实,真正的平淡是骨子里透出的。骨子里有大绚烂,大内容,形式却淡出,呈平凡。双阳还年轻,他的路还很长。豪放婉约竟风流。双阳是幸运的,他多次让我点评他近作时带着对时代感恩的心态。确实,七十年代出生的这辈年轻书家是那么灿烂,令人羡慕。不是吗?他们的双手沾满了清澈明净的月光,凭藉太阳无私地赋予宇宙万物的温暖,月光才能如此耀眼。时代的感恩,经典的感恩,只有这样,年轻的书法心中永远拥有晴天一个双阳的天。
  
  2005年3月於金陵
  

  四、 行走在儒雅與奔放之間

  
                                                                                              
张旭光
  
  李双阳,科班出身,多次获奖,是一位天份高,同时又深刻、早熟的书法少年。有瓦翁、黄惇、马士达等名师指导,路子正、基础好。双阳学书涉猎面很宽,魏晋元明小楷,二王手札刻帖,旭素狂草,以及金文汉碑都下过专门功夫,广泛汲取营养。在创作上,他勤于思考,在不断吸收中创造。观其近作,线条比较有厚度,朴实中见灵动,他在追求一种文雅中见奇绝的境界。一边从容儒雅,一边开张奔放,这是难能可贵的。
  
  李双阳是近几年书坛涌现出的一位很优秀的青年书法家,他的作品多次在全国书展中获奖。总体感觉,他的作品帖学的流畅感比较强,与其他年轻书家相比较,有一点深刻的思考。其行书、草书创作儒雅的东西多一些。最近他给我寄来一些手札打印稿。从这些作品中不难看出他最近一直在思考、在探索,并吸收了一些魏晋时期楷书的营养。有两件小行书写的非常精到。可以看出他也吸收了一些白蕉的东西。白蕉以晋人为宗,同时融合了颜真卿、八大、浑圆、奇特的营养。李双阳从白蕉中吸收了浑圆、华滋,在原有的王羲之的体系中又增加一些变化,这种探索,我觉得应该鼓励。他最近的行草书线条比较有厚度,显得既扎实,又灵动。我认为他在追求一种文雅中见奇绝的境界。文雅和雄强、奇绝、趣味相比,我个人认为文雅是书法的最高境界。而李双阳的的作品如《黄宾虹灌县诗二首》、《铁如意》等,既增加了浑朴,又保持了文雅,这是很可贵的。
  
  双阳还很年轻,他自己所选择的一边从容儒雅、一边开张奔放的书写状态是很明智的。如何理性的把握收与放的关系对于年轻书家的发展尤为重要。李双阳不但在书法上很有天赋,而且目前在方法上、道路上也都是走得正确的。但下一步如何走?我对李双阳有过思考,如果这类作品和他的理想、追求很合拍,还可以继续写一段时间。我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特别是对生命情感的体验,必然会有新的思考。那么如何把新的思考转化为自己独特的书法线条语言,既是他面临的新课题,又是进一步升华的机遇。
  
 五、 信筆而書得真氣

  
                                                                                              
朱以撒
  
  李双阳年龄不大,下笔却已老练。有时候会发现,从事书法艺术者,在艺术感受、功力、成就上相差很多,有的人直到垂垂老矣,还未能成一家之法,不能上境界、称格调,笔墨陈朽、僵化,并不具备优秀书法家的素质。而有的人正是风华当年,却已长驱直入,悟得艺术之理、法、意,笔走真气,神采飞扬。正是这种人与人之间艺术素养的巨大差别,才使书坛显得光怪陆离、千姿百态,也使我们感受到人的差异决定了其对艺术的适应与否。
  
  从泛泛的角度来看,李双阳的行草效仿晋以降的优美潇洒书风。而从比较具体的角度来言说,其行草以二王为主,掺入了《书谱》的意趣。在他的行草书中,二王书风的影响是很鲜明的,但又益增其墨趣与变化。作品中的气息安和顺畅,流动中含纳质朴、古朴的趣味,还有一些魏晋民间书风的素淡。古往今来,不少学二王的书家笔下过于精工,美轮美奂,以精雕细琢为能事。然而,精雕细琢易有匠气,即所谓很美观又很没有韵味,实属学二王之误。李双阳作品中的朴实之趣显得特别,在细致的表现中,时而有朴素的信笔出人意料地拉扯下来,显露一些稍稍粗放的边缘,就如同行止规矩者也有几许突然的动作。当下书坛,习二王者夥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而所谓的二王之作就只有那么一些,数量很有限。至于刻本,有的变形、有的有形无味,再加上学者思想不一,写到死胡同里的人多的是。李双阳善学二王,但不是写得满纸锦绣的唐人笔法,而是具有晋人风味,有晋人书风朴实的那一部分。
  
  以李双阳的草书《黄庭坚论书》条幅(如图)为例,此作用笔熟练细致,细而不滑、不滞、不雕琢,洋洋洒洒,沉着稳健,胸有成竹,心手相应。用生宣书写,作品有涩趣,是笔与纸在摩擦时产生的,可资玩味。李双阳善用生宣,了解其性能,笔下有缓行慢进之态,如静水深流,沉着迎送,甚是有味。当然,李双阳也有一些作品是写在光面纸上的,其效果就大不如在生宣上书写,字迹出现蓄不住,光洁滑腻,单薄之至的问题。有点像一些刻本的王羲之书法,很光、很俗气。光面纸能否用来写二王一路的字?当然是可以的。审美思维开放了,欲得到不同纸质的不同趣味,任何纸都可以用来书写。但李双阳的书写,有时却因为缺乏对纸张性能的良好把握,使得一部分作品显得轻浮浅薄,在审美效果上大打折扣。行草书比草书更为沉着,要求表现得更到位、更有味。
  
  从李双阳的草书中,我们看到了他对草法的谙熟。草书书写的迅疾是由草法导致的,极简约又讲究秩序,在飞动中如同穿梭。书坛这些年写草书者很多,但有一部分人写的草书只能视为“潦草书”,一些书写者不学草法、不循草法,只是奋力求快,涂抹成形。不循草法,一是破坏了草书的规矩;二是书写没有秩序,前后矛盾。李双阳善草法,借助草法而变其形态,充分地展开,挥洒自如,情调昂扬、飘扬,自然生动,使观者也心旌摇荡。字也活泼多变,通篇可读性很强,很顺眼,望之令人心生欣喜。其用墨也多有变化,整体以滋润为主,却不泛滥膨胀,讲究润泽的分寸,显得干净清晰。同时又掺入适当的枯笔,显出古朴生涩,湿中有干,干湿相生。可以看出其取用墨之中性,不走极端。以适度、适量来把握、展示二王书风是很合适的,下笔用墨见出轻松流动,决不是拼命三郎般鲁莽。可以看出一个人在斯文地书写的美感,和字迹斯文的美感是一脉相承的。写草书,用墨走极端的人有不少,他们使用涨墨,淅淅沥沥、满纸烟火,以至于不像是写,而像搓、像刷。李双阳的草书,能使人感受到他是在走一条正路,并且是在变化着走的。
  

   

 六,忘年師友

  
                                                                                           
 黄 琪
  
  鄙人今年六十又五,是一名退休前后“入伍”的书法又颇自命不凡的老顽童,在认识李双阳之前,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诚与一位时年不满三十的青年为友并认为授业之师。事情就是这样的……
  
  大约是2003年春夏之交,我们老年大学的教行书的书法老师请来了市书协秘书长王伟林等三位中青年书法家为我们讲课、演示、答疑,其中一位腼腆的年轻小伙子一手漂亮的行草书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打听他就是李双阳。趁着其他老师在讲课之时,我便开始追“星”了,我简单地告诉他自己学习书法的经过(其实才三年也复杂不起来),又迫不及待地谈了一些对《兰亭序》的看法就下课了。
  
  第二次见面是三个月后在新华书店的巧遇,一见面我又叨叨絮絮地讲述《兰亭序》几个版本的异同……他竟然那么认真地听我絮叨,并不时地穿插自己的看法,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说,冯摹《兰亭序》最大的成功就是保证了王羲之的情(大意),可惜冯的“唐”味太浓了。当时我愕然了,讲了半天原来就是一句话。也就是这时我忽然明白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写字匠。分手前我们交换了电话地址。从此他就成了我心中的忘年老师。
  
  上几次邂逅让我感到相形见绌,显然无论作品表现和思想都不在一个档次,且又是书界崭露头角的新星,且不说是在商品时代,人家也需要果腹立业。于是“他能不能继续免费教授我呢”?以后差不多每次约他见面前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可事实是只要有空,他总是爽快地满足了我,即使出差外地也会告诉我归期,调到吴江后,为了我的方便,还经常利用回苏州的时间约我碰头。他还主动邀请我参加在吴江举办的师资学习班,送我各种自己作品图册,经常邀我参观他在各地参加的各种作品展览会,每次还安排车子捎我回家。不只对我,他家中经常有外地师生爆炸式地造访,食宿、切磋、授课、练习,一概坦然处之。
  
  我心里依旧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关闭他的手机。
  
  从某种意义上讲,直到现在我并不算是懂得书法的,我从未接受过严格的技法历练,但是我喜欢书法,因为我喜欢捉摸作者在作品中告诉我什么。我似乎能够感受到王羲之兰亭序中透露出的晚年无奈的潇洒;能够感受到苏东坡寒食帖笔端的悲凉;能够感受到赵孟頫屈尊后的郁闷;能够感受到王铎身为贰臣的内心宣泄……
  
  我确实非常喜欢双阳的作品,他的小楷界于楷行之间,气韵生动,但笔笔精到,直逼魏晋;小行草带有浓烈的王字风范,明快而爽炼;尤善大草,虚实相济、神韵共生,望而夺目、回味深远;近年来兼攻隶篆,在意拙中带巧。我也非常关注他的书风面貌常见常新。
  
  有一次我到吴江,看到他正光着膀子赶写“恒安杯”的作品,一张又一张,总是摇头,我忍竣不住说了一句自己的看法,他竟立即改动,直到感到满意为止。事后我问他,是不是我多嘴了,他却意味深长地说,哪里,我又不是圣人,有时卖菜的老太太的看法都往往是正确的。
  
  我觉得从他的作品中能够看到个中的信念坚定、勇气十足、学风谦虚、意志坚强、朝气蓬勃,不断奋发进取的气息。这个信念就是后人没有理由不能超过古人。这个勇气就是敢于正视社会谤誉,敢于否定自己,而这个勇气的底蕴就在于永远不把自己看成“家”;这个毅力就是耐得住寂寞,为此他把工作室搬到远离闹市的松陵小镇。
  
  我晚年学书,至多属于半路出家的,总是习惯出于自己的情性去审视别人作品的内涵。尽管有时我能够从作品中揣摩到作者的创作的心态,“懵”准了,往往还能得到作者的共鸣,可是在技法方面我却是个十足的侏儒。因此在请教时我总是强调作品的情性之美,而他却老生常谈的是线条、笔法、字法。甚至我常常觉得他在说天书而听不懂,惹急了他竟操起笔拉了根样子,我一看不就是根烂线条吗,于是也随手照猫画虎地拉了几根,可竟然一根也不像,这时他才告诉我他所拉的线条根根都是从帖上来的。后来方才明白我看到的仅仅是书法的美,而他要告诉我的是如何通过技法来表现书法的美。
  
  再说我至多是个老年“票友”,晚年学书的最大困难就是身心老化,我不像他年轻气盛,因此自取笔名为“也樵”,就是想在墨林里捡几根柴火点燃自己的后半生,同时老化的还有身体,我已不太适应年轻人的那种强烈的快节奏,而他却一直盯住我线条的滞软,我一边窝火一边改,也可能他终于明白了这块“朽木不可雕”,慢慢地竟夸起我的进步来了。
  
  最喜欢和他讨论的是书法欣赏,每次见面我总是不自觉地把讨论内容引向书法欣赏,因为这不仅能够验证我眼界之高,更喜欢听他一语中的的高度概括。一次我送了他一套在苏州展出的现代日本书法作品照片,他看了非常高兴地说我留意唐代日本三笔三迹书法很久了,现代的倒看得很少……他还告诉我这些线条都是从“二王”字中演化出来的。我说太美了,就把它照下来了。他说:是太美了,人家趁着我们在建树唐法之时就直穿魏晋了。我太震惊了,我说的只是感觉印象,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理论本质,其认识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啊。更何况我至今也说不清楚唐宋和魏晋的差别。我不得不由衷地承认“书法家”这顶帽子不是随便可戴的。
  
  其实我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可不能全盘学习他的,否则我的作品中还能有我吗?矛盾的师生就这样始终在矛盾中教学相长。对了双阳,请你永远不要关闭你的手机,好吗?
  
  七、雙陽與蘇州

  
                                                                                              
孫玉林
  
  昔吴王夫差,北上争雄,凿开邗沟,贯通江淮,以应输粮运兵之便。邗沟在今天的淮安,遗迹现存。隋唐大运河闸,淮安为漕运第一都,北上京城,南下苏杭,有“襟吴带楚”之称。江东的项羽,东吴的孙策均曾在此屯兵。明朱元璋为镇胁中原侯伯,设有“四卫”,号召百姓迁徙,李姓一支由苏州阊门外,迁至淮安,此二地渊源矣。
  
  楚州古山阳地,即今之老淮安也,江淮咽喉,漕运要道。明清时期繁盛之极。物产丰富,商贾云集,名人辈出,文武皆备,且代不乏人。周恩来、李公仆、刘鹗、吴承恩、韩信、关天培、梁红玉等,皆一代精英。我们的同行,即曾提出“画不可拾前人,而要得前人意”的苇间老人、“八怪”之一——边寿民,就闲居在勺湖上,与双阳的出生地,不过百步之遥,此谓:地灵人杰。
  
  双阳自署“栖虹居士”,70后生人,初次见面觉英气凛然,翩翩一少年也。思路敏捷,率真笃行,大大咧咧,有点狂傲,有点不识愁滋味。又有点踌躇满志。言谈中,表情里显现对苏州的喜爱。这是我最初的印象。
  
  比较而言,苏州人好安逸,有些慵懒,接受外人、事较慢,独享自身空间,悠哉、乐哉。然而,他却能以自身的魅力与热量,很快融入其中。早在他很小的时候,便从父辈口中得知家族与苏州的关系,很是向往。他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书画爱好者,年少顽皮的双阳也喜欢舞文弄墨,乐此不彼。少壮,服役至勾吴,乃笔耕勤勉不止,并广交书友。“橄榄风”时,已“小荷才露尖尖角”了。同时,离年少时梦想地——苏州,一步之遥。经过一些周折,最终如愿,调入苏州武警支队,有幸拜识瓦翁先生,后去南艺深造四年,受益黄惇先生鞭下,又得马士达先生的偏爱,书艺、篆刻,突飞猛进。也正是这个时期,开始参与全国性展事,并问鼎摘桂,一颗书坛新星闪耀腾升。没几年,便栖身于一线名家。网络点击徒增,势头迅猛,他自己也料所不及。
  
  盛名之下,说他没一点“玄”,似乎不真实。虽戏言“一不小心”,但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这种得意来源于自信,对自身的肯定,不为别的。作为朋友,除了高兴,多少有点“眼馋”也是真实的,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厉害的”。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就此飘飘然,相反,自始至终地感恩吴文化的滋养,不再是当初“梦”的缘起,实实在在地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南艺毕业回部队,面临选择:继续服役提干或退伍。他选择了后者,而且要留在苏州。留在苏州,同样也面临选择。苏州报社是有意向的,在部队时,就经常被借用;常熟、昆山也不错,道友、老乡一大帮,如鱼得水。结果,又一次出人意料地去了吴江。
  
  松陵镇,苏城南十几里,水乡泽国,历来文人辈出,地道的吴文化重镇。周边随取一处,韵事多多;随取一人,皆斐声文坛。博学的金松岑,严谨的叶圣陶,狂狷的柳亚子……抑或是退思园的退思、抑或是垂虹胜景的诱惑,吴江张开了双臂。顺着古运河的堤岸,跨过宝带桥,消失在去吴江的路上。
  
  笔者所以在此作演绎,是在揣摩主人翁当时的心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工作营生,会是个什么样子;也到“而立”之年了,要娶妻生子;吴江给了他这个平台,自己是否能干好,一切未知。结果是令人瞻目的,作为书画院引进人才,开办书法培训,邀请名家讲座,积极书法交流,活动繁多,展事不断,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短短几年,把吴江书法来了个“华丽转身”。一批中坚力量崛起,各级会员翻了几番。我个人认为,这些贡献,要比他个人在书法上的成就更有意义。
  
  嗟夫,栖虹今之奇士也。70后书家佼佼者。一专多能,能作巨屏大幅,有青藤之气,亦有谓之狂态。某日与友畅饮,未尽兴,归之展八尺纸狂写,仍未畅意,一夜狂走至凌晨,巡警以为流民。尤厌作黑板报,戏曰:“安可以毛笔墨水为之。”大有陶彭泽拂袖不伺乡里小儿之举。能作韵语,七言五言皆佳。也能作简笔画似八大。作小楷尤佳,以云林法追晋人韵。尤擅刻作,趣在硕翁、白石之间。行为磊落,个性率真,语锋犀利尖刻杂以诙谐,闻者以为狂傲,实谬也。人尊其为友,报以心肺。反之,则不买你的帐,不甘示弱。优缺点共存,一眼能辨,鲜活而真实,即所谓:不失“赤子之心”。
  
  十年前,“江南风”刚成立,他诚邀兄弟们做淮安游。唯望溪、琴庐与余成行。淮安二日,深感淮安人之热情、友善,双阳在家乡人眼中的自豪、拥戴,尤其难忘,历历在目。近几年,他火了,势头炙手可热不为遇。深知他的朋友知道,还是原来的双阳,对苏州的情感没变。
  
  几天前与双阳小聚。其状态令人欣喜:言谈举止还是老样子,率真直白,却多了几分旷达坦然,释怀淡定。与生活,已为人父的他,工作稳定,有房有车,也该“安行自在”了。与道友,虽也“相见亦无事”,得闲小聚,或饮或酌,或海谈,轻松快哉。与艺事,专业单位无需天天坐班,只要把该干的事干好就行,顺其自然,游离其中。更令人高兴地是,工作在南京,置换了房子,把家仍安在苏州园区,来回也很方便,朋友们也经常能聚聚,这是否与他早年的苏州缘,水乡情节的眷恋有关?我想,应该差不多吧!

  
  八,雙陽印象

  
                                                                                             
许晨曦
  
  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是崇雅的,以雅为文艺创作的至高追求。作为审美范畴的“雅”和“俗”,其语义本身就是相对的,并且蕴含了很浓重的褒贬意味,在价值体系和社会群体上存在很大的差异。在中国古代,就价值体系而言,主要表现为主流文化与精英审美意识和大众审美意识的疏远和对立;就社会群体而言,则表现为士大夫阶层追求“雅”,而平民和下层民众则为“俗”,在森严的伦理秩序的社会体系中,“俗”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文人大多对其持轻视态度的,而年少成名的双阳君无疑是鄙“俗”的,尤其是“恶俗”。在当今书坛“形式至上”的大潮中,他却选择了简约,选择了回归,静静徜徉在传统的魏晋玄远散谈的氛围中,他所崇尚的是在这传统净土中聆听天籁。
  
  从艺术的角度讲,书法的生命在于艺术个性,这个纯粹哲学意义上的个性和共性的关系同样适用于书法艺术领域,书法风格所表现出的个性是汉字书写共性之中的个性,没有共性,所谓的个性也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书法也就失去赖以成为书法的特质。一个书家必须在创作技法高度成熟后,才能去追求艺术的个性。而传统书法历来是重视技法的锤炼的,但更强调的是“道”的追求,是对人生的境界达到一定修养以后的自然而然流露。双阳君作品中的洗尽铅华,质朴自然正是他消解了早年的凌厉生辣而表现的另一种境界。
  
  对书法艺术,双阳君可称是虔诚的,从少年起对书法的速恋,以至于后来走入军营和现在供职的文化单位,每天大量的临摹思考,他用十数年的时间完成旁人几十年所要完成的锤炼。这种对传统的敬畏,让他更深入地走进了传统,使他从追求典雅升华到了追求淡雅,从对笔法、章法、墨法等技巧的追求,幻化为对意境和主体人格的追求。艺文创作中“淡雅”要求创作者追求平淡自然,韵味淡远的意境,这“淡雅”之境表现出的是冲和宁静之意,闲适雅淡之味。近现双阳君的行草书手卷作品无疑是淡雅的,秀拔如卷松垂涧,明净如远山积雪,萧疏为冰痕雪彰,但用笔所表现的线质却朴健浑厚,如太阿斩截,溯漠横雕,所谓“劲利取势,虚和取韵”。这是淡中见浓,淡中见深,是淡而意韵悠长,渐远而至无穷也。以少年之心,入淡远之心,双阳君悟道矣。
  
  对简约的偏爱是否会忽略在形式上做更广泛的探索呢?双阳君巨幅作品中对形式感的把握和作品中表现的郁勃之气,正是少年人勃勃生机和积极探索的结果和再现,以双阳的勤奋和敏悟,当能体味简净、洁远的真谛。假以时日能处理好收与纵,张与驰的矛盾的。“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则浮云卷舒,物我两忘矣!
  
   九,書壇上的陽光男孩

  
                                                                                              
王金泉
  
  
       西安,一九九五年元宵节后的一个晚上,省军区招待所内,人声嘈杂,南腔北调,不绝于耳,这是第八届书法展获奖作者考试前的那个晚上。想出去转转,换上些轻松的空气,于是顶着月色,在明亮的路灯下沿街溜达。在一拐弯处,迎面来了三位比我年轻得多的获奖者,嗓门大发声很有磁性的是河南的王忠勇,这人我认识,是个不用怎么交就能成为朋友的人;走在左边的怎么也记不清是谁了,但走在中间的这位,很容易把他记在脑海里,面色白白的,鼻子翘翘的,眉清目秀,一头的细发贴着头皮拢着长,尤其下巴那撮理掇得很有型的短须,的确与众不同,浑身透着野逸与炼达,眼神聪慧,似能把人看个里外透彻,我虽没和他说过话,但知道他叫李双阳,是这次获奖作者中年龄较小的一位,应该是二十七八岁。说来也怪,人和人的交往有时只需四只眼对着眨巴几下,男女就能敲定终身,同性也能成为至交,与双阳就是站在对方跟前,眨巴几下眼睛互相打量了一番,心里如同有了默契一般,从此虽天各一方,一年难得见上一面,但彼此都会有所关注,可能我想起他更多一点,而他是顾不得多想到我的,因为他正在和女朋友拍拖呢。
  
  佛说,广结善缘。《小榄杯书法大赛》双阳获得一等奖,在领奖期间认识了福建长汀的王旗红。王旗红特喜欢他的书法,亦崇拜其为人,是铁杆“粉丝”,于是在展览结束后,将双阳请到了长汀。长汀是中国最美的几个小城之一,地属闽北,山峦起伏,汀江穿城而下,古巷幽幽,有说不尽的风韵往事。我亦受双阳之邀,往小城一游。那里有几十位书法爱好者,成立了“弄墨潭书社”,社人皆受双阳亲授,他们无论基础如何,都能找到自己的坐标。笔者曾见双阳给他们授课的一面,窗外雨丝蒙蒙,轻洒在榕树上,室内墨味浓郁,带着香气,双阳在案前细致的讲解着,或以手代笔在空中做着动作,或实地在纸上做些示范,以最通俗的语言,说明那些有点玄奥的道理。他们记得很牢靠,领会得极深刻,而对于双阳的个别的幽默语,也会成为一时的流行语。如今,长汀已是八闽书坛的重镇,“弄墨潭书社”更是如火如荼,社人已不局限于长汀,连龙岩、江西瑞金等周边书家也欣然加盟,成了书家荟萃之地。由此可知,双阳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书法上的一些技法而已,而更多地是思想理念,是对传统书法艺术的大知。汀江之水不息,长汀文脉不息,而书法艺术已扎根其间,自会枝繁叶茂,将来的将来,弄墨潭墨龙腾飞,说不定会有很多双阳的种种传说。
  
  其实每与朋友念叨天下“书林”好汉,说起双阳总也绕不开“南吴门书社”,古吴地是块神奇之地,历朝历代有着道不完的故事,而以文脉而论,天下难有如此脉络清晰者,瓜瓞绵延,昌而不竭。书画艺术亦完美传承。人才辈出,令人艳羡。“南吴门书社”应运而生,双阳执其牛耳,誉满书坛。尚记书社成员往岭南办展,所有社员应邀前往,展览非常成功。其实这是双阳的良苦用心,他需要社员走出书斋,面向社会,面向大自然,而岭南与吴地气候不同,习性不同,大家的感受也应该不同,这是部队里的一种“拉练”,长见识,增阅历,炼胆识。其实做这些事是需要勇气的,只有全身心的为这个集体考虑,为每个学员的成长负有责任感的人,才会倾心而为的。后来又到重庆办了展览,依然全员出动,影响广大,意义深远,各地书法组织纷纷效仿,与异地展开活动,丰实了书坛的节目。而从展览本身讲,也推出了一部分新人,使他们的优秀作品能够集中亮相,既给书坛带来惊奇,也给他们自身增强了信心。
  
  因同在中国书协培训中心导师工作室上课,我和他见面的机会比平时最少多了两次。他是首期导师工作室的导师,如今已属最年轻的“老人”了。他是很会上课的。我比他年长十几岁,并不好意思直接向他求教,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不露声色地、很巧妙地、看似不经意地说教了几招,即给了我面子,看我听得那样认真,他也挺高兴。其实导师班的教学很不容易,每个老师要面对很多学员,而学员的资质又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想把每个学员结业下来都有突破性的进步,不付出艰辛是不可能的。双阳很能把握住学员的学习动脉,以道理说教,以示范辅之,所以他的导师班学员收益较大。我曾介绍一位本地书法爱好者去他的工作室学习,师生二人很投缘,双阳不遗余力的教,他则废寝忘食的学,进步神速,双阳每次见到我,总会笑眯眯的夸他几句,第二年还让他当了班长。一晃三年过去了,那位爱好者已是彻头彻尾的书法家了,而他也被双阳彻头彻尾的给俘虏了,每谈起双阳,总是口不离师,赞美得如花儿一般,有时听得我醋意十足,撂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拂袖而走。
  
  书坛多老气横秋的人,即便年纪轻轻,行走说话都弄出个“势”来,看着让人不舒服,双阳则是典型的“阳光男孩”,绝没有那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涙气,人在哪里笑声便在哪里,该张扬的时候绝不畏首畏尾的低调,该低调时,绝不装模做样的张扬,进退自如,心胸敞亮,如此则赋阳光,则赋魅力。在山西太原,我见他赤着上身和别人喝酒,虽然最后已醉得七荤八素,在烟台我们正在游览山景,看到一泓清水,他不由分说宽去上下衣,赤身扎进水里,那时天气还不太热,上岸时自是冻得有点哆嗦。所以性情中人才会做性情中的事。
  
  他也有许多小毛病,多是充满孩子气的。比如,大家在一块聊天时,喜欢接别人的“话把”。接的别人哭笑不得,这估计是学生时代练就的,因为勿论何种行业,但凡有天才的,大多是“童子功”。

  
                                                        
十,散淡自然復歸於樸
  
                                                                                
陈洪武
  
  我与双阳都是远离了淮安故土的游子,尽管平时交往不多,但也许是出自对家乡的眷恋,内心深处对双阳总有一份牵挂,特别是对他的书法艺术尤为关注。在我的记忆里,双阳是一位技巧与抒情都比较突出的青年书家,字里行间透着才俊之气,他的行草书跌宕起伏、腾凌射空,视觉冲击力很强,是当下书坛青年人的一种主流书风。春节后收到了双阳寄来的近期创作的一组小品,内容多为宾虹题画和山谷论书,令我眼前一亮。这些信手拈来的小品与他往常获奖的作品在格调上完全不同,那种处处用力、处处见情的行草表现手法已悄然退去。用笔干净洗练,线条圆润饱满,呈现出一种简淡清远、洗尽铅华、复归于朴的意趣。看到这些作品,我为双阳在书法上进行的新探索而高兴。
  
  我在双阳的这组书法小品中发现了魏晋人特有的散淡自然的韵致。这种韵致时而见于疏朗简淡的线条上,时而表现在意态空灵的结体上,时而又呈现在萧散宽松的间距上。魏晋时期,在玄学思想的影响下,文人墨客崇尚恬淡虚旷的人生,不刻意为艺术,强调自然流露、落笔天成。我们从王羲之尺牍、王珣《伯远帖》中可以窥见这种韵致。这种审美情趣后来影响了历史上的许多文人和书画家,比如王维、杨凝式、苏东坡、米芾、董其昌等。明末清初的朱耷更是一位“胎骨于晋魏”的书画大家。白眼横空、寥寥数笔的寒鸟,为三百多年来的画坛留下了无限深远的印迹。令我赞叹的不仅仅是八大山人画,还有他特立独行的书法,同样用简淡、朴素的笔法表达丰富的内蕴。这种简淡与朴素绝不是平淡寡味,而是一种精能之至、绚丽之极。
  
  看得出,双阳也在追求这种境界。这些书法小品很得八大山人的精神气质,追求笔下的洗练与蕴藉,虽然每幅小品各有情调,但总体来说以静以雅以散为上,突出笔墨以外的传神。一点一画,从容不迫,看似朴拙,然能拙中藏巧,在细微处求变化。线质婉转圆通,有篆籀的遗韵,许多地方深藏圭角。双阳传统功底扎实且富于创造精神,这些作品一反他往日激情涌动的创作风格,力图去掉雕饰和繁复,给我们展示出了他情性中的另一面,实为难能可贵。
  

                  十一,讓靈魂像風一樣馳蕩——我印象中的青年書法家李雙陽
  
                                                                                      
李金芳
  
  曾闻苏州的营盘里,有一位年轻的防暴队员,头不能开瓶,掌不能劈砖,五公里武装越野,勉强跑到终点,两腿打飘,嘴巴冒泡,一张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紫,慌得军医跑来掐他人中。训练之余,大家忙着在伙房里帮厨,他却附庸风雅,手持一卷,高卧北窗之下,自以为羲皇上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乖张的士兵,居然被部队领导当宝,供着养着不说,还特意为他腾出一间兵舍,作为书法创作室。
  
  出于好奇,时任部队新闻干事的我,旋即拎起一架捕风捉影的相机,从南京连夜驰往苏州采访。时光逝去了十八年,我至今依然记得与李双阳初次相见时,那份持久的惊悸与感动。
  
  拨开附会在李双阳身上的种种传说,现实生活中的他,言谈举止并无奇特之处。不过,只要走进他的创作室,那墙上挂的,桌上叠的,纸上凝的,以及笔下溢着的墨香,会让人觉得眼前这个兵,确有那么一点独门功夫。这功夫不能防暴除恶,一招制敌,但能养心怡情,抒展性灵。
  
  双阳告诉我,他1975年出生于苏北淮安,自幼爱好书法,对历代书家法帖心慕手追,欲罢不能。高中毕业后,怀着对书法的梦想,只身踏上军旅,希望在部队学有所成,成有所用。事实上,入伍后的双阳鲜有精力侍弄文墨,摸爬滚打之余,他要为部队出黑板报,写广播稿,每周还要为战友们放上两场电影。有限的津贴显然不足以笔墨纸砚的开销,所幸公家的报纸,长了腿似的源源不断落入他的手中,当然,“废纸三千”的场景,多半出现在双休日。望着笔走龙蛇的双阳,我相信,一个人染翰久了,眉宇间就会绽出一点英气,骨子里就会射出一点灵气,甚至投手之间也会漾出一点傲气和书卷气。人禀阴阳之气而生,独独这英气、灵气、傲气和书卷气,乃灵魂舒展时迸出的电光,一个饱满而自由的灵魂才会电光交汇,个性十足。而在直线加方块的军旅,灵魂的舒展显然只宜于梦乡。严苛的纪律下,个性的张扬无疑要冒一定的风险。是夜,我与双阳由促膝相谈到抵足而眠,时时感受到他内心对自由的深度诉求。他辗转反侧,睡不成寐,偶尔爬起,往地上掼个枕头什么的,嘟哝几句,复又砉然躺下。这时候,我感到躺在脚边的那个灵魂,躁动的程度有多么严重!出于不安,第二天我对双阳说:双阳,太湖西山岛上有片部队农场,农场有猪舍百间,桔林百亩,你可以去那里养猪种橘,飘举性灵,心无所羁地兑现自己的书艺之梦。谁知熬红了眼睛的双阳丝毫不领取我的“美意”,非但不领情,若干年以后,当他被《书法》杂志评为“中国十大青年书法家”,做上了书法导师时,席间,他竟指着我的鼻子,抖动着山羊胡子大声嚷嚷:李兄,当年你叫我去岛上当猪倌,做果农,还记得否?
  
  老账被重新翻出时,也可一笑佐酒。豪饮之余,我发现昔年那颗不肯安分的心,如今淡定了许多。
  
  显然,双阳没有按照我画出的线路,孤军进驻部队农场,而是通过自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南京艺术学院书法篆刻专业。少年心事当拿云,脱离了军纪的束缚,双阳一头扎入黄惇老师的黄瓜园,全身心投入到书法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之中。在苏州,他曾拜吴门耆宿瓦翁为师,从老前辈那里窥得晋唐小楷的堂奥,并从这位期颐老人的作品里,汲取了“知古知今而非古非今”的精髓。进入南艺后,他又师承黄惇、马士达、苏金海等多位名师,名师们的心传口授,似乎打通了双阳各种书体乃至相关门类艺术的任督二脉,他不断从晋人的书法中求气韵,从唐人的书法中习法度,从宋人的书法中悟笔意。双阳认为,临摹是书法学习到创作的不二法门,所谓临摹的两大主要因素,也就是入帖与出帖的问题。入帖贵乎手勤,出帖只是需要机缘与悟性。在渐修渐悟的过程中,他自觉不自觉地受到导师帖学系统的引导和帖学笔法浸淫,为了让自己师心而不师迹,他对魏晋以来“二王”体系书风,进行全面的梳理学习,并对晋唐书风通过对其笔意、线质、章法的转换来表现,力求古为今用“大以小滋,小从大求”的学习创作理念。学书岂是朝夕之事,随着功力的加深,技巧的成熟,双阳的艺术实践渐渐透出一种清峻拔俗、古秀雅逸的格调。这一时期,他在楹联、中堂、册页、横幅、尺牍、扇面、斗方书写中,找到了生命自由舒展的快意和淡远气息。
  
  一个人的才性犹如河蚌,只有在适合自己的环境里,才会展示出最柔软的部分和本真之美。南艺毕业后,老单位准备为他转干、晋级,多家军队的创作室,一时间也纷纷向他敞开了大门,可双阳毅然选择了退伍。经历了八年军营岁月的淬火,他似乎已经破茧而出,因此他有理由让自己的灵魂,脱出武装带,飞出风纪扣,像风一样随处飘荡。
  
  双阳带着一长串金光闪闪的奖章,悄然淡出军旅。此后的数年间,我很少看到他率真的、充满孩子气的脸庞。临百家帖,行万里路,这是他儿时的梦想。他怀揣赤子之心,走边陲、越大漠、穿草原、闯四方,一任胡须在颐下疯长。一个人独行于山水间,静静地感悟高山大川律动的魂魄,让壅塞的内心渐次变得空廓澄明。独行的过程无疑是滤尽内心杂质的过程,流动的人生才会充满诗意。都说笔墨烟云,无声胜有声,书法是流动的诗篇,也是无声的旋律,是心之于手的游走,是手之于笔的奔行,是笔之于墨的穿越,是墨之于纸的历险。
  
  非凡的游历开阔了眼界,也加重了灵魂的分量。倦鸟总得归林,当双阳意识到远方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开始为自己寻找心灵的泊处。风月一丘壑,今古几楼台。吴门烟水浩渺,芭蕉院落清幽,园林游憩生趣,美丽的苏州无疑是双阳一生的钟爱,这里有陆机的《平复帖》、张旭的《古诗四帖》、孙过庭的《书谱》以及明四家的墨迹,更有他书坛的恩师挚友,军界的袍泽之谊。
  
  重返苏州的短短数年间,双阳杜门谢客,深居简出,既不追随时代的书写潮流,也不为追逐市场而随意创作,他认为书法的终端并不通向市场,市场不能决定创作的方向。为此,他拒绝开幕剪彩、企业开张、新年团拜、画廊聚会等一切邀请与酬酢,对于那些带着毛笔印章游走四方的江湖书家,他向来嗤之以鼻,並直言“羞于哙等伍”。他不在意书界如何纷扰喧嚣,只在乎自己的心灵是否守静非动。在心灵的修为上,他追求平静、平实、平远;在书艺的创作上,他推崇简古、简淡、简雅。“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朱和羹《临池心解》中的这句话,被他录于纸上,置于案头,旦夕引以自省。在双阳看来,书法简单到一支笔,一张纸,过多即是累赘。真正的书法是思想与情感的交响,是心灵的痕迹,生命的副本,是“无意于佳乃佳”的兴到笔随。平日,他文不苟作,书不信涂,心游万仞之际,每有神思妙悟,遂欣然纵笔,至情泼洒。才性既已生成,唯洒落其胸襟,厚积其学养,笔端自然雅韵流露。
  
  勤奋与严谨的养学态度,使双阳在草书、行书、隶书、楷书及篆刻等多方面的才能,日渐得以彰显。在轻松超然、不受功利目的约束的书写中,居然常常参展,连连获奖。据悉,能在全国获得“兰亭奖”、“群星奖”、“全国奖”、“全国青年展”四项书法大奖者,中国中青年书家之中唯李双阳一人。双阳在获奖感言里说:“静从淡中求,淡从雅中生。书法人要把一切的精力放在学习与创作上,把字写好才是硬道理。不要有欺世盗名之念,别忘了书法本体才是立世之本。”
  
  难能可贵的是,双阳在书法创作之余,不废理论研究,作为理论与创作兼擅的书家,他始终保持着理论家的敏锐,使理论成为支撑其创作的重要一翼。多年来,他撰写了数十万字的学术文章与创作札记,在当今书坛尤其是中青年书人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力。这几年,他还被中国书协培训中心聘为教授,开设了自己的导师工作室,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知识传授给五湖四海的学员们,书法教学搞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
  
  双阳擅于诸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大草。双阳的大字草书结体开张,内部空间大,运笔迅疾稳健,收放自如,让人感受到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一种雄健阳刚的豪迈,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闲情逸致。“天下无物非草书”,一个没有决心在大草方向发展的书家,不可能用这种漫长的融合方式来写草书。在我看来,双阳的大草,是他灵魂的舞蹈,是他内心腾起的火焰。一个阅尽了大山大水、经历了大痴大迷、获得了大彻大悟、却有着大仁大义大忠大爱的灵魂,才能在草书的线条中驰荡如风!

  
  十二,氣質變化自會通神得心應手可追高境

  
                                                                         
——李雙陽其人其書
  
                                                                                              
赵彦国
  
  我一直认为:从事艺术创作活动,想要感受和领略那迷人的颠峰之美,独具与众不同的个性风采,非具备一定的天赋资质是不可企及的。此处所言天赋并非“天才论”者的玄奥之谈,而是实指从事此专业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和物质条件。大致包括两方面内容:其一,属心象的,即其人性格气质及内心所具备的领悟力、想象力、理解力等。心象不佳,则难以想见古人之精神,感悟艺术之真谛,更何谈将所见之法帖名迹揣摩之,进而创造表现于缣素之上?因此,心象至为重要,不能得于心象者,不宜从艺。其二,属器质的,即其人手部肌肉的灵敏度,操作能力和模仿能力等。器质好,表现力强,随性挥洒便可尽情呈现心象之美,退而求次,即使心象不佳,也可为一般巧匠,但终不能入其堂奥,成一家风规。对自我天赋的正确认知和客观评价决定了艺术道路的选择和去向。
  
  在我看来,双阳君就是这样一位为数不多的心象与器质俱佳的青年翘楚,与之多年交往和性情契合,使得彼此之间了解日见加深。事实证明,双阳是充满了丰沛才情和深邃睿智的,他才华横溢且用功尤勤,自然成就了他近年来在全国大展中的屡屡战绩,这是长期厚积薄发的结果。
  
  南艺求学的几年时光是双阳艺术之路至为重要的阶段,也是从那时起,我们彼此相识,并结为书道挚友。于我印象极深的是,他在当时就颇有主见,不屑从时人入手、学其皮相的浅薄做法。在认识的深度上,显然与其他学书者拉开了距离,表现出较为独立的艺术品格和广采博收的胸怀气度。在那些飘满墨香的日子里,双阳于学书问道,不固守一家一派之说,常转益多师,请教于南京的各大书画名家。在力求五体与篆刻全能,巨制与小品兼工的创作理念下,其思维理路及审美视域随之大开,并努力从古人的法度中体悟其内在规律与道理,借此增加自身各体书法的变通能力和创作实力。事实上,创作本应是具有强烈主观意味的个体活动,它直接受到主体心象和生命意识的影响,体会一种创作同倾听一首乐曲,感受一道风景一样,刹那的意会和涌动往往更能激起内心最深处的真性情,情性的滋养和品格的历练使得双阳在行草书创作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情感宣泄。一方面,在整体的篇章布置上,他试图把腾挪跳掷的气势和醇厚酣畅的气局以及缠绵蕴籍的气韵融汇贯通。同时,在诸多视觉元素的细部处理上更是倾注了心力,不仅注重线条力度感、立体感、节奏感的微妙考究,而且对字型取势及其墨色的对比变化亦多有用心,诚可谓苦心经营。为此双阳付出了超常的训练量,且不折不扣的长期躬行于此,极为用力。再则,他不仅仅经营章法,经营结字,经营心境,更在经营感觉和趣味,最为直接的表现使得他作品的视觉深度和思想的纬度逐渐变得宽广起来。
  
  我个人认为,在双阳的书法创作实践中,尤其是大字行草书的创作,其审美的理路是兼具碑帖的。其实,碑与帖决非断然分离的两极,更应该是在当代审美多元语境下的圆融通会和大胆创造,换句话说,引碑入帖抑或融帖滋碑在抒情达意的表述上都是一种必要的结合,并无不可逾越的界限。经典是一活物,是个大系统,犹如蜿蜒曲折、奔流向前的河流,其法则和价值对于今人具有当下性,决非僵死的不可触碰的陈规教条,真正的经典必然是经个人认知、理会、消化、并自然融入内心且起作用的那部分。在当代书法追求展厅效应的要求下,视觉冲击是不可小视的,把字型拓而为大并加强线条的骨力质感是颇为有效可行的方式之一。理性的分析和性情的驱使激发双阳从碑派的金石意趣中获益良多,并自然融会笔端,使之整体势态变得甚为雄强。加之长期对经典帖学书法的浸淫和心追手摹,使得双阳在单字的结构处理和笔法的运用上也颇为精准到位,细微处更具耐看性,这些均成为其书法形式美感不可或缺的视觉亮点。
  
  然而,对双阳来说,这番努力和期翼并非其斤斤着力之处,这毕竟只是入帖作加法阶段的必备积蓄,仍属于点画形质的范畴。“技进道不进不可,技道两进也。”具体可视的形质之美是书法通向神明之路的基石,情调的营造和韵味的提升当为书道更为高远的人格追求。在双阳身上我们看到了这种希翼中的努力,一段时期以来,他正致力于用做减法的方式来找寻一种简淡之美,这是足以欣贺的。相信他所认知的减法不仅是对法度技巧不打折扣的提炼与升华,更应当是人格修为和学养积淀的大累积。
  
  简淡是一种书美境界,更是贯穿书家一生追求的生命理念。气质变化,学问深时,相信双阳君朝着心中的那盏灯塔不断努力下去,定会获得更为美好的人生景致,余当以此共勉之。
  
  

   十三,臨風作草見狂狷——浅識雙陽書法印象

  
                                                                                             
高步明
  
  大凡气硬的人,常被称为狂狷之士,细分则是狂傲之士、狷介之士。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
  
  双阳的狂狷伴随着他的书法实践,尤其是他的草书探秘。这一点,已得到同道的广泛认同。虽然,他诸体皆有涉猎,但草书更是他魂牵梦萦的寄托,是他心手相契的绿洲。草书,在民国以后的数十年间,可谓一片沉寂,虽然也拍打出几朵浪花,终未汇成波澜。时人尚碑倾向走到了尽头,亟待后来者另辟蹊径,找到生路。
  
  年轻书家,生正逢时。双阳不失为弄潮能儿,并醉心于草书创作。对于草书一格,双阳意在建构传统古法与现代审美的一脉相承与内在统一。一个负责任的书家,必须有这份担当,若无时代面目,当代情怀,自我精神,为什么要玩笔墨纸砚?
  
  虽然大家都在玩着笔墨,但人与人是有差距的。书坛也曾出现过严重的“流感”。众人皆染二王笔,扭怩变态面目非。双阳坐观这遭热闹与纷扰,以不为所动、去伪存真的良好心态,稳健地走着必由之径,南艺的见识,军旅的磨炼,吴江的沉寂,画院的融合,一路走来,殚精竭虑、穷追不舍他的草书之梦。
  
  带着他的书法梦,他沉潜地做着功课,他以最大的包容和敬畏,汲取传统精华,无论魏晋六朝之风流,东洋“三迹”之高古,包括怀素、八大之简淡,他既深入进去,又走得出来。成就了古意拂面又新意扑鼻的自家规模。些许孤傲、些许悲悯、些许禅意。所谓“先贤草律我草狂,风云阵发愁钟王,须臾变态皆自我,象形类物无不可,阆风游云千万朵,惊龙蹴踏飞欲堕……”双阳心向往之,欲罢不能。
  
  对于草书的当代意象,双阳有着自己的独立思考。比如字法,大胆使用圆笔,在俯仰、粗细、急缓、交错的神奇行走中,强化了草书的圆劲之美;比如章法,主动避开前人行距分明的规范,力求上下连带、左右逢源、相映成趣,使整幅作品,更显势态之美;比如墨法,钟情于笔墨水融,时而以墨带水,时而以水带墨,由淡及浓,自浓至淡,忽淡忽浓,穷尽其能,运用其极,产生五色墨韵的丰富之美;比如笔法,讲究奇崛变化,诡计多端,中侧并施,快慢相衬,张敛齐陈,营造出独特的律动之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有不少痴狂的追随者,可见他的笔墨魅力,但必须懂得,距离产生美,双阳只是双阳,不是惟一的太阳。
  
  书法之美殊不易得,看双阳草书作品,一眼便知其“费纸之千”,因为他扛过枪,枪法好少不了子弹喂,这是常理。勤奋方出天才。我感动于双阳的那份执着,正是离开军旅的难以割舍和一时惆怅,开启了他的书风嬗变之旅。他胸有志向,于是,悄然躲进姑苏的一处小阁楼,七八米长的书案,成了他的生命版图,他耐心度过“三日不知肉味”的寂寞时光,在梳理自己生命际遇的同时,系统梳理着生命之笔。的确,他把书法之道看得很重很重。他不屑世故的行世风格,亦如他的艺术取向,任凭别人评头论足,坚持走自己的路,走出一片精彩。为艺如同为人,太多的唯唯诺诺,消耗的正是本真的性情,可贵的单纯,自由的精神。双阳今天开辟的草书风景,在于他的狂狷,在于他的胸中有竹,在于他的进取与有所不为。因为什么都想得到的人,肯定狂不起来,也狷不成什么样子。双阳正处在创作高峰,难舍的草书情结,心藏的不羁风云,是他的性格、本钱和精神皈依。漫漫草书路,特立独行人。
  
  
   十四,寥寥長風浸墨——書法家李雙陽印象

  
                                                                                            葛 芳
  
  风行。雨散。夜清。我们在水香街的一家酒坊“红枫湾”入座。酒坊的名字,俗中透着点小小的情致。温了壶黄酒,和书法家李双阳对饮。起初,他还有点推让,说是要开车,一杯饮下后,豪气也像那红枫入湾,跌宕开来。六七成之后,他禀赋中诗性气质也如同那股醇酒不断外溢。风像往事,清晰,淡寥,拂在他年轻的脸庞。那幅字,是他临别时赠给我的,取于杜甫的《咏怀古迹》,“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诗作诉说着一种忧伤,如当年荆轲的易水仍散发着阵阵寒气。双阳挥洒落笔时,将这层抒情的气氛渲染得越加悲壮凄怆。细细品味,竟觉那般深微、清淡、如千岩竞秀,又如月照积雪。
  
  诚然,书法和文学一样,最离不开生命气息和内蕴的气质。
  
  双阳喜欢行走,当坚实的脚步落在每一块异乡的土地上,他总凝神思考着什么,眉宇间浩瀚翻展,随即滋生出“荡胸生层云”的气魄了。他在山西晋中的农村冥想、在闽西连城青天白日下策马扬鞭,或者在海滩上豪情的伸展双臂来承接无边的浩淼,这仿佛是肆意酣畅的魏晋风度,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般温润潇洒,它淌着水迹,开着花,在时间的气度里闲散。
  
  逸气。落在纸上,就成了行走的风、简洁的韵。看双阳的字,如在竹林闲庭信步,是一种破盆闲插也风流的自然。爽爽朗朗,疏影横斜,溅墨淋漓,幽情笔端。于是,脱落了世事的喧嚣,索性,脱了鞋袜,盘腿,坐藤椅上,一壶茶,随双阳的笔墨在黑白幻象里做一场明朝的梦,了一段宋朝的情。仿佛京剧,唱念做打,又似乎昆曲,婉转低眉。双阳的字在晃动,黄褐色的宣纸,腾挪跌宕的走势,洗尽铅华的风骨。恍惚间,只能惊叹,才情如斯,恰似庭院中那轮皓月。
  
  双阳的篆刻作品中,我最喜那枚“茕茕之忧”印。昏暗的灯下,品他的篆刻,如深闺的女子在窗口窥望着一个鲜活而辽远的世界。茕茕,便是形单影只的孤寂,再多一个“忧”字,可见内心锁住的是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愁思。双阳也说,那是早年在部队篆刻的作品。少年人,怅其情,总有那咿呀慨叹不尽的江湖侠义。
  
  双阳的名字,让我不自觉联想起杜甫笔下的公孙娘,一舞剑气动四方,那是何等的刚柔相济!双阳,留了一小撮胡须。即使笑,也掩藏不住那份狡黠。我们同龄,说些天真的童年、相仿的往事,像是一场梦的集合。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仍裹挟着理想主义的激情。青灰色的天宇下,云雀纷扰,杜鹃花开,蓬勃的力量燃烧、延伸,似猎猎西风,衍生着无穷尽的词语与明达的智慧。
  
  推开院窗,寂寂的风,排铺着桀骜的碎叶,涌动在广袤而深远的夜色中。
  
  想到司空图,想到他的《诗品》,那几句“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送给双阳君,想来应当是确切的。
  
  

   

十五、雙陽不容易

  
                                                                                           
宇文家林
  
  双阳虽然小我近十岁。但我一直视双阳为我同辈兄弟。
  
  四十不到的双阳,书写就有如此状态:随形就势,随意生发,作品从有形化为无形。大不易也!
  
  其实,就书法而言,不能光看实际年龄,而是要看他的书写年龄。从这方面来说,双阳真的可以说是一位书坛的壮年汉子了。双阳每天从事书写的时间之长,令一般人难以企及。我也曾听他说过,他前几年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等,便是大量的书写。他曾写到手都发生痉挛了。可见用功之勤,发力之猛。这几年双阳又任中书协培训中心的教授,教学理念自成一体,理论基础丰厚,门生弟子遍及海内,已有众多学生行走于书坛,夺得不少奖项,使双阳一脉风气荡漾于书法江湖,受其影响者甚火!又加之其武警出身,体能又好,常风行于各地,结集书界众多高手举办各种展览,领当今之风骚,所到之处影响巨大。每每从书法网络见其行踪。双阳的一撮小胡子最具特色。留一处地方,其余全咔嚓掉,突出重点,有点意思,一看就是李双阳!常叹服其游历之丰富,精神之过人,书写之多能,变化之多端。短短十数年,双阳一步一个脚印迈向高境,成为书坛之名家。
  
  我认识双阳时间不短。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双阳还在武警,那几日借在省书协,忙于八届中青展稿件收接诸事。一身戎装很精神,还没有小胡子,有一丝腼腆。聊了几句,很是投缘,互生喜欢之心,日后便散淡慢节奏交往起来。不出几年他谈了个镇江的对象,也就是他后来的老婆,常到镇江走动。我和双阳交往日见强烈,往来甚多,过从紧密。以至于他丈母娘都有点小意见了,常说双阳你到镇江哪里是来看我们的噢?当然这是玩笑话!
  
  双阳酒量大,又会饮。我虽有酒胆,怎奈酒量不及,每每败北。酒后大家天人合一胡言乱语。但倒也快活。其时镇江有好事者得我一手卷让双阳卷后说上几句。双阳生花之笔跋了很多溢美之言。双阳很能写,结合镇江山川之美联系笔墨精神,说出很多道道。我也喜欢,但也知道那是人家李双阳在鼓励我呢,当不得真!但跋语中那境界倒是我所想往的。
  
  在一起多了,便深知双阳了。
  
  双阳不容易。各种书体都能写,而且写得不寻常。有模有样,有内容有东西。特别是大草,更是了得。唤风行雨,一路欢歌,要什么有什么,想干嘛就干嘛!曾见其丈六巨制,胆大过人,造势寻情,好生了得,置于展厅相当好看且又耐看。书写巨大作品,绝对是体力活,常人受不了。丈六,看看都头大!双阳精力旺盛能为且常为,为之又好,让人心服。
  
  关于双阳的书法成因来龙去脉,有很多书坛大佬名家理论家写了很多说了很多,相当到位相当有味道。我就不多言了。
  
  双阳行将举办盛大个人书法展,出版大型个人作品集,作为他的兄弟和同事真诚祝福。
  
  书坛将又一次看到双阳的不容易!


  
  

                                                    十六,李雙陽其人其書
  
                                                                                           徐世平
  
  虽然我和双阳没有一起插过队、当过兵,但在苏州武警的靶场上却一起打过枪。由于同处吴门,性情相投,我和双阳私交自然就比较多。在经济、文化艺术从古以来便十分发达的苏州,艺术圈实在不小,一般来说,好多同道只是在集体活动或开会、展览时才有碰面的机会,平常大多是各忙各的,而双阳和我则不同,有事没事要通通气、碰碰头,似乎一段时间不见就会生出一些惦念,非要喝个小酒,神侃一通方觉尽兴。
  
  双阳和我认识也有七八个年头了,我们在一起有许多快乐的回忆,当初在“江南风”成立时,虞山脚下、南湖腹地留下了我们多少欢声笑语,大家在一起赏古论今,畅想未来,对艺术的真挚,执着至今想来仍有莫名的感动。认识以来,双阳和我之间的交往便从未间断过,近几年,我们一起参加了“江左风流”八人展和“吴门三友”的长汀、吴江、江阴展,我们一起上山下乡,按我们一起“革命”的时间,算来足够可以结束“抗日战争”了。华人德先生为我们题写了展标,王伟林兄也为我们“三友展”写了一篇“吴门三剑客”以壮行色,对我们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了。双阳和顾工二兄比我更像剑客,顾工曾仗剑独闯京城,双阳则更是纵横四海,他们已在书法江湖上名气不小了。
  
  双阳和我平常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的工作看起来比我轻松,但反而,却比我忙得多,因为双阳闲不住。他练字是十分勤奋的,一高兴或一不高兴就写到天亮是常有的事,这不仅因为双阳身体底子好,还需激情与毅力。作为七十年代书家的代表之一,双阳经常参加全国巡回展出,而七十年代书家中高手云集,强手如林,展览的始作俑者顾工以及薛龙春、王忠勇、鲁大东、李双阳、林再成诸兄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分布在全国各个城市的代表作者,大多精擅创作,还有的长于学术,像薛龙春兄,书名几为其学术所掩,然不谈学术,仅以创作而论,常人岂能望其项背。能身处这样的团队,无疑是令人无比艳羡的,以至于双阳经常开我玩笑说,老兄要晚生几个月,就是七十年代的“头”了,说完不无几分作为七十年代代表的自得,我说我没有林再成命好啊,七十年代作品集翻开就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命系于天,艳羡归艳羡,没有当“头”的份,只能安心做六十年代的尾巴了。
  
  双阳参予活动,不仅仅提供上乘的精品力作,更可贵的是能够积极投入其中,为大家尽心尽力,不遗余力,这在“江南风”草创并举办首展时便已体现出来,当时他的朋友杨总本来已筹划为双阳出个人作品集,但考虑到江南风活动经费的困难,双阳慨然决定先出“江南风”作品集。双阳不同于那些以嘴皮子邀功的人,尽管双阳的嘴上功夫一流,但他不屑于这样。双阳年纪最轻,但大多时候,双阳表现出处处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得失的风范,又似乎不符合他的年纪,这或许就是双阳的大气所在。现在双阳发展得很好,其实双阳当初也并非一切顺顺当当的,在初来吴门时也经历了一些磨炼,之前在部队,在南艺都有过,人情冷暖在双阳心中或许也曾掠过些许的不快,但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一时的挫折对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双阳颜其室曰“栖虹居”,似可于仰慕宾虹,定居垂虹,并由物及人追慕先哲米芾之外,又添一缘由矣。双阳毕竟是阳光的,对于一些曾误解过他的人,双阳竟也没有抱怨,而是予以宽容理解,甚至还不吝赞美他们的优点,双阳与那些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人是完全不同的。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双阳容人的雅量。
  
  有了这样的胸襟,使双阳无论在社交、生活还是艺术创作中都有左右逢源的感觉。在苏州甚至江苏年轻一代的书法圈内,双阳的交游之广,朋友之多是少见的,双阳在社交上的天份实在不亚于他在书法上的天份,这不仅指他社交的技巧,为人的真诚、机警、幽默似乎更为重要。近年来双阳由于连续获奖,声名鹊起,世俗的羁绊在所不免,双阳持积极的态度面对,而不是回避。以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来描述双阳在京津、沪宁、冀晋、豫鄂、闽粤等地的游历恐不为过,也有人会担心双阳会为名所累而影响创作,我开始也有同感,但很快便消除了这种顾虑,双阳其实非常清醒,他所最在意的还是艺术作品本身,因此无论出席什么样的活动,双阳始终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尽管从内心而言,双阳对自己的艺术创作还是颇为自负的,与几年前双阳在许多场合的放言直陈相比,现在似乎更多了几分成熟,但双阳却并不世故,故圈内外的不少前辈、同道都乐与之游。前一阵深夜与双阳通话,双阳便和作家荆歌在一起,听得出酒精味很浓,记得双阳刻过一方闲章曰“醉卧古藤阴下”,双阳的古风于此可见。不在外面的日子里,双阳便躲在柳如是生活过的水乡吴江过着悠闲自在的隐居般生活,看来喜欢安静未必就排斥热闹,追求功业也不必拒绝平凡。吟唱“醉里挑灯看剑”的辛稼轩也尽情享受着“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生活,怀素“朝骑王公大人马,暮宿王公大人家”也并没有迷失自己,或许更成就了他。名利的确是双刃剑,关键在于自己的心态。
  
  双阳在自身的创作之余,目前还受聘为中国书协培训中心的教授,并开设了自己的导师工作室,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教给五湖四海的学员们,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但于双阳本人而言,他的确是想做点事,帮自己也帮别人,其实帮别人也等于帮自己,这点道理双阳是早就参透了。可惜有许多人明白但不一定做到,双阳在做了,便是他聪明之处。梁任公一生服膺曾文正“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这句话,确是有道理的。记得几年前双阳刚到吴江书画院工作时,便和我说起想为吴江做点什么,虽然当时工作环境尚有待改善,但他说不能等,要主动做些有益的事来回报吴江的厚爱,那时起就着手搞学员培训班,至今已办了好多期,我也有幸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和管峻兄,第二次是和张锡庚先生和顾工兄,前后相隔也就一二年工夫,但学员水平令人刮目,现今学员中已有获全国奖的年轻作者,也有多人次入展了国家级大展,更可喜的是吴江已形成了良好的艺术氛围,尽管吴江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但就近几年吴江书法的进步而言,双阳是功不可抹的。不由让我想起当年陈新亚为张锡庚所写的《一个人与一群人》,背景何其相似!又想到了华人德先生。他主持明清书法史国际学术研讨会及“大讲堂”,你说先生功成名就为的是哪般,或许就是古人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吧!
  
  关于双阳的书法,言恭达、陈洪武、张旭光、齐雨新诸先生均有过全面而精当的评述,双阳反复叮嘱一定要说说他的书法,说就说说吧!否则双阳一定以“一时语塞”来笑我了。双阳书法篆刻师承瓦翁、黄敦、马士达、苏金海等多位名师,他的艺术思想多少受到老师的影响,当不足为奇。从他的小楷不难看出瓦翁老对他的熏染,但双阳不徒袭其貌,而是宗魏晋钟王诸家,兼取元明以来倪云林、王宠、八大的神趣为一体,已具自家风貌。篆隶宗秦汉,用笔理趣多有马家风,但双阳毕竟以能自出已意为旨,往往以行草笔意出之,虽偶一涉笔,皆具博大苍浑活泼绮丽的气象。双阳主攻行草书,初慕晚明徐渭浪漫风气,用力很深,而其豪宕郁勃之气由内而外一寓于书,信非力运之能成!从书风与取径而言,双阳的关注明代当与其师黄敦先生自身对元明的研究与推崇有很大的关系。但就双阳目前书风而言与大多数黄门弟子拉开了差距,这正是他聪明可贵之处,师心而不师迹。其后双阳从金陵选择了苏州安身立命,最终从姑苏走向了全国,双阳的书法在成名之后并没有固定在一个模式上,而是不断突破自我,否定自我,使其书法始终充溢着鲜活的生命力,大致而言,双阳的书风已先后经历了以下几个时期:最初的浪漫书风显现出其任侠奇逸的个性气质,奠定了大草书的基本格局;其后双阳在此基础上对二王及魏晋南朝诸名家悉心研习,如痴如醉,又对唐贤孙过庭、张旭草书心摹手追,遗貌取神,故其行草书中所透出的晋唐风韵随之令人耳目一新,代表作便是为汀州写的《弄墨潭记》巨幛,令人叹绝!而参加流行书风展与七十年代展,又激发了双阳强烈的现代意识,使他将现代审美元素悄然融入其中,关注八大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山人以极具个性的艺术语言来诠释晋唐的散淡简逸,显得那么冷艳而矫矫不群,以此来寻找晋唐与现代的契合或许正是双阳写八大的理由吧。而随后一段时间双阳的迷恋白蕉正是极度痴迷晋唐的爱屋及乌,正可通过对白蕉的解读换一角度来审视晋唐真容,不少人表示迷惑,认为双阳书风已经为大多数人所接受,遽然变化会让人无法适应,其实双阳于白蕉只是重在一种体验和过程,担心他会陷入太深而跳不出来大可不必,一直走老套路才更可怕,这正是双阳善学之处。最近双阳的视角已经伸至海外书家,日本的三笔三迹是打开魏晋的另一扇门户,比较而言,白蕉所表现的魏晋恬淡中似多了一点甜味,而稍乏魏晋风骨,而空海,藤原佐理的晋韵唐风则更重神理,双阳于此或有所悟,在书风中又加了几分天然与洒脱,更觉气清神爽,磊落不羁。
  
  双阳作书十分的放松和投入,观其创作绝对是享受,激情四射,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这应是他超逸的天性、良好心态和扎实基本功的综合体现,江南风诸兄中有多位善于临场发挥,如孙玉林、顾工、双阳均是表演的天才,光看场面便足以让人震憾了。双阳在书法上有很高的悟性,且达于听受,则自能器识不凡,加上他的笔耕不倦,好学深思,所以能迥于时辈,高蹈风尘,双阳取得今天的成就也便不足奇怪了。
  
  双阳老家淮安,与总理故居也就隔了几条街,去韩信、吴承恩故居也很方便,一方水土一方人,双阳已在自己的领域努力实践着见贤思齐的理想。
  
  

    十七,李雙陽的角度

  
                                                 
                                               王厚祥
  
  2007年,首届“行草十家展”准备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要选定一个主题,当时大家提了很多想法,均不太满意,最后李双阳提出了“梦回逸格”,大家感到不俗,遂一拍即合。
  
  “梦回逸格”的核心词是“逸”字,晋人尚清逸,总感觉大家一定是为了追求“二王”的感觉,当时也没有过多地思考和理解。后来看双阳的字多了,越来越感到他有着与众不同的一种气息,联想他苦心孤诣总结出来的“梦回逸格”,感到这种气息就是一个“逸”字。
  
  “逸”是什么意思?我查了《辞源》,主要有逃、奔、释放、安闲、隐退、放纵、失散、超脱等八种含义。所构成的词汇如逸士、逸才、逸品、逸格、逸伦、逸兴、逸珠、逸足、逸居等都多与人的修为,艺术的境界有关。比如逸士、逸品、逸兴、逸格、其中的逸是脱俗的意思;逸才、逸伦、之中的逸是超群的意思;逸居之逸是安静的意思;逸足之逸是快捷之意;逸珠之逸是特殊之意。虽然其中逃亡、隐退、失散等含义都有消极的内容,但从艺术批评的角度仍然可以理解为轻松、放松之意。
  
  晋人尚清逸,是黄老之学引领艺术创作最典型的代表。无论是《世说新语》对人物的品藻,还是“二王”行草“新体”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表现,都充分地体现了黄老之学崇尚自然,畅逸脱俗的境界追求。
  
  晋人尚清逸,至此我有了更加清晰的理解。
  
  再看李双阳的字,品而味之很有这样的感觉。
  
  李双阳找到了“逸”。并找到了自己的表现方法。
  
  他首先锤炼了一条飘逸的线,书家的艺术风格来自于哪里?首先来自于他那一条个性的线。“颜筋柳骨”讲的是什么?讲的就是线性。有提炼、打造出成熟的富有个性的线条是一个书家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也是一个书家能否在书法史上留下印迹的重要条件。李双阳正是靠这条高妙的线奠定了自己在当代书坛的地位。有人说李双阳的线如怀素,但比怀素更飘逸;也有人说他的线如藤原佐理,但比藤原佐理更丰富。这些都是正确的因为李双阳的审美追求和怀素、藤原佐理有许多重叠之处。但又都是不全面的,因为李双阳是从怀素、藤原佐理那里得到了灵感,却不是去写他们的全部,他是从怀素那里摘取了红色,从藤原佐理那里摘取了黄色,又从“二王”那里摘取了少许的蓝色,然后形成了自己所要表现的橙色。
  
  其次,他打造了自己轻松的形。有书家讲用笔是第一位的,也有的认为造型是第一位的。在李双阳看来,至少在草书上二者都是第一位的。草书的创作,人们往往关注更多的是情感上的激情四射和表现上的气势磅礴,很少顾及或顾及得到每一个字的字形。然而,殊不知草书中的雅与俗、高与低往往就区别在这里。对经典字形的严格遵守成为李双阳草书能够过关斩将的秘笈。不仅如此,李双阳不仅注意了形的法度,而且还关照了形的性质。是端庄的,是活泼的?是肃穆的,还是妖娆的?诚如我们在生活中观察人们的行为举止,肢体语言会直接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字形有了性情,才真正实现了艺术表现。李双阳深深地懂得这一点。在他的作品里,你很难找到一个普通化、一般化的形,也不会出现生硬的刻板的字,他的形是动感的,是生动的,是随其轻松雅逸的审美追求而起舞的。
  
  第三,是他营造了自然的章法。这很不容易。古代书家多不注重章法,他们把更多的精力用于笔法和字法。我们前辈书家的章法也多行列清晰,秩序井然。直到沈鹏先生提出了“隔行透气”的理念,指出了相邻的行与字还要发生关系。然而,对此实践较好者还是李双阳。他真正理解了“隔行透气”的意义,不是为打乱秩序而变化章法,而是因自己的风格追求而营造一种新的篇章秩序。他的字里行间是有秩序的,放情恣肆之中而不少优雅,绝无狂狷粗野之气;他的字里行间又是自然的,大小变化、群体变化、倚正变化、空间变化、行际呼应丰富而璨烂,优雅之中而不少恣肆,绝无程式化习气和刻意的拘谨。
  
  何为脱俗,何为超群,何为安静,何为爽捷,李双阳用自己飘逸的线,轻松的形和自然的章法为我们阐释了一个鲜活的“逸”字。“逸”是经典的,是多情的,更是高尚的。
  
  “逸”确定了李双阳艺术与众不同的风格,也决定了其艺术高尚脱俗的品位。
  
  

   十八,江左翹楚李雙陽

  
                                                                                              
 赵社英
  
  中国书法复兴三十多年间,趋之者众,已成大势。然天性禀赋,皆因人而异,有学而知之者,有生而知之者。学而知之者如予,苦心孤诣,日课临池,时时寻觅,或可有得,亦无甚奇;生而知之者,如双阳君,点头会意,绝圣弃智,下笔便有非凡之格局气象,令予叹服。
  
  予出此言,非是双阳书法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者也。
  
  李双阳,一九七五年生,相兔,江苏淮安人,予谓其典型之南人北相者,天性聪颖旷达,乃“兔”中之佼佼者,予曾疑惑其为嫦娥之怀中玉兔,仙气十足,加之生亦逢时,又得江南诸乡贤大德之师培育提携,自然,较之同辈中人,少走了许多弯路与曲径,是为得天独厚之俊才。
  
  双阳书法五体皆可,尤擅行、草二体,兼擅篆刻一法,乃技法较为全面之青年书家,其书直入晋、唐一格。《书林藻鉴》有言:书以晋人为最工,亦以晋人为最盛。晋人书,犹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尚也。故古语云:书不入晋,终难成正果。观双阳草书,多以晋人笔法为基,又以怀素大草笔法为续,兼顾他山之石,心摹手追,浸淫多载,逐步形成其书结体开张、姿态俊朗、淋漓酣畅之势;线条遒劲犀利而圆润、点画潇洒大方而严谨之个人风格。
  
  双阳书法之成就,书坛尽知,尤以新世纪而论,双阳在书坛之影响,便可窥见一斑,此无须予之赘言。
  
  予常谓,为艺之事者,必以天赋占上风,又以性情注其中,辅之以勤,便可成就,此双阳君皆备矣。
  
  双阳性情秉直,胸怀坦荡,爽人快语,真面示人,与其交无须存有戒虑之心,此为双阳之大怀也。双阳亦喜酒,每每席间,酣畅淋漓,吐胆倾心,快意当前,真逸事者哉!及至酒酣兴起,坦胸赤膊,语惊四座,满堂生辉,大有颠张醉素之态!然酒醒而问之,竟不记其事!狐疑前人所言,果有字如其人者,双阳君是也!
  
  荏苒春夏秋冬谢,忽觉岁月光阴流。双阳已年近不惑,工书之余,对历史亦多了几分责任,更有深刻之思考。去岁,双阳刊发题为《关于书法发展中‘破’与‘立’的关系》一文,文中着重技法之继承与发展而论,论点鲜明,论据充分,分析透彻,具有一定学理性,虽些许观点不乏偏颇,亦不伤其大雅。从文中窥视,其对传统书法之继承与发展,道出真知灼见,作为一代青年书家,是为难能可贵!予愿引其文一段:“我们今天的书法创作一方面要深入挖掘传统的精华,传承民族文化基因,另一方面要在传承的基础上抒发自己的心灵,这是任何一个有思想和抱负的书法家的追求。对于书法在当代如何发展?今天的书法家应该多一种这样的价值追问,多一些对技法对风格辩证的分析,多一些对复杂心灵世界的表达,只有这样的书写,才堪称是值得珍重的书写。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思想有多深,就意味着他最终能够走多远。’我深信着……”予更深信,双阳有如此之深刻思想,其书艺造诣,岂可限量哉?予看好双阳君!
  
  行文至此,似已无须再言。双阳尚年轻,所谓帆正扬,路正长,历史如何定位于双阳,自有后人评说!
  
  

    十九、 技道两進書印雙養——李雙陽篆刻的啓示

  
                                                                                                
盛静斋
  
  在书坛频频折桂的李双阳,其出色的书艺成绩,人皆熟知。然而,最近的那次“八年等一会”的国字号印展上也传出他的捷报,且与他的书法一样地斩将夺关,进入终评。这似乎出人意料。我与双阳相识多年。近来虽各有所忙,不常往来,然以我的揣度,双阳君在篆刻一门的突进,实在有启于我等。
  
  控制论创始人维纳认为:“在科学发展上可以得到最大收获的领域,是各种已经建立起来的部门之间被人忽视的无人区。”赵古泥亦曾这样告诫他的学生:“篆刻此道,究之于书法则易,徒求刀法则难。”可见艺术的求索,同样不能光靠象牙塔里的一本正经、一门心思。这些无人区、交界区是发现新机、产生成果的黄金地带。前代大师邓石如、吴昌硕、齐白石等皆长于此道。双阳君在书印这个交界地带陶铸有年,其造诣已然不同凡响。他的“日长四两夜增半斤”“立虹为记”等印,已将这些无人区、交界区里的新质异态、笔情墨趣融入印篆。故其入印文字的书法含量已不局限在篆书一体,而是篆隶行草掺杂化合的“古今杂形、异体同势”的兼收并蓄。有效地增强了印中天地的表现力。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大教育家马卡连柯也非常重视这样的“集体效力”。这正是人文环境的巨大作用,一个学风纯正的氛围可以产生良性互动的“煤炉效应”。南艺的“黄瓜园”、苏州的“江南风”等“集体”即是这样高手云集、名家辈出的“上佳煤炉”。瓦翁、沙曼翁等前辈以及黄惇、苏金海、马士达等师长的谆谆教诲、耳提面命以及徐世平、孙玉林、顾工等同侪的切磋磨砺,使天资聪颖的双阳君在见识上、心量上不断地超越凡庸,悟出了“如何走主脉道,占制高点”的奥妙(言公达评语)。
  
  据说策划大师王力善于打这样的“组合拳”——比大企业家多了一点传媒技巧;比小记者多了一点经营头脑。这需要超越常规,具备那种“光明思维”的独特头脑。如果搞反了,就会“传媒比不上报混混;经营比不上小作坊”。故老子曾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剖析别人、了解别人的人还只是小聪明。能认识自己、把握自己才算大智慧。这是因为认识自己需要更多的勇气,把握自己需要更多的理智。双阳君擅于认清自己的强项和优势。他对这样的“组合拳”“光明思维”有很好的把握。故双阳的篆刻能一如其书,得飘逸灵动之致,可以说就是他书法资源的互动再生、高屋建瓴的成果。这自然就比一般的书法家多了金石气;比大多数篆刻家多了飘逸气。而不是“印逊于篆刻家,字又不如书法家”的“两栖客串”。具备这样的“光明思维”,两两相乘不断裂变递增,就有望将个性和特色发挥到极致。
  
  卢月龙曾在《神气清爽翰墨生动》一文中称赞双阳君为“才气横溢型艺术家”。我没有作过有关的“民意调查”,但以我的揣度,才气横溢的人大多容易招致“骄傲”“逞能”的误解。然而,“狂者进取,智者有所不为”。非常之人才能成非常之事。年轻人如果没有一点“少年心事当拿云”和“敢为天下先”的信心、雄心,就很容易知足于安乐、沉醉于小成,而终至庸碌虚度,至为可惜。双阳君绝不是那种缺乏内心的浮浅之辈。他认为艺术本来就是心灵的产物,重要的是表现内在的真和美。成功的艺术,需要人的视觉的纯净化、清新化、儿童化(不是受过别人洗染过的);需要人格和自然的高度合一和“下笔当作千古之想”“舍我其谁”的雄心、信心。才能在毫落刀运的刹那间“可喜可愕一寓于书”,全部的性格、气质、志向、才情、意识、潜意识和微妙的心理状态悉赴腕下,才会产生具有长久玩味、深切共鸣的作品。
  
  “书印双养”得本源;“煤炉效应”悟主脉;“光明思维”出奇招。这就是我揣度琢磨出来的关于李双阳篆刻的几点启示。
  
  

    二十,對雙陽的一點認識

  
                                                       
                                        张六弢
  
  我因书法而结识双阳,又因双阳使我对书法结缘更深,这便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我与双阳的一种关系。
  
  我大双阳十岁,但恰恰是这十岁的跨度,使我觉得又多了一层与双阳交往的意义。特别是像双阳这样一位能标杆一个时期的创作,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青年书家。自从我们前年一起进入省书法院,同时成为专职书法家之后,他的这种特征和创作状态就一直对我产生影响。当然,双阳是很谦和的,很多场合都很照顾我这位老大哥。事实上,我们这几位一起进入书法院的同事相处的非常愉快和谐,互相勉励、安静学习、开阔眼界。我认为这是一种开放的、包容的姿态。虽然,我们各自在不同时期都获得过这样那样的大奖,但书法创作时需要长期保持这么一种姿态的,只有这样,我们便会跨过年龄的差异而始终保持对新生事物的敏感和接受,这也是艺术创作的成熟标志。很多作者都是因为有点成绩以后习惯性的不以为然从而排他而过早地形成定势,使得本来鲜活的艺术状态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模式化、单一的创作也被误以为是风格而滞留不前,认识的空间也因为固步自封而缺乏内涵。但令人欣喜的是,双阳是鲜活的,双阳的思考更是极具灵性的,我非常高兴能有这样一位可以倾心交流并可以带动我经常保持良好创作状态的同事。
  
  双阳的书法脱胎于二王,又于孙过庭,怀素用功勤奋,篆隶也以相辅用,这仅仅是他学书的表象。双阳更善于造化自然,所以他通变化古的能力是我认识他的又一特征。当然,很多人都知道通变化古的道理,但真正在实践上把持好通变的分寸是极为不易的。其一要“通”,“通”是要打通中国整个书法史,清晰地了解书法发展的脉络并在实践中准确到位地表达这种传承的关系,如篆隶的演变到楷法的脱变;行草笔法的提炼必须根植于强大的隶楷基础等等。其次是“变”,“变”就不仅仅是在书法本位上的把握和掌控,它需要放大文化,天人合一。如魏晋之风度,盛唐之雍容,明清之奇崛等等,这些历史背景和文化崇尚是必须要长期深入贯通学习的,只有这样,你的“变”才是具有时代特征或者说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我看到双阳自己的一片短文中也阐释到在传统哲学观念下的二王、王铎、八大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又是怎样去继承发展等等,思考清晰又有轨迹,这样的李双阳其实已经超越了作为一个书家的双阳,他是一个能不时获取道理的青年才俊,是一个值得好好学习的优秀艺术家。
  
  双阳和我都兼任着原各地的书协主席,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在协会工作中有着广泛的交流,也曾经举办二地联展和多次采风培训等活动。双阳为人厚重豪爽,智勇并存,不时流露的幽默感使他很有男人魅力。工作上从容自信,从不含糊,很少见到这个年龄段有的沉稳和韬略。所以我们每每合作都很顺利愉悦,在宜兴书法圈有着良好的人缘和众多的粉丝,也给我在宜兴的书协工作开展带来很多便利,每每想到这样一个双阳,便会徒生羡慕、忌妒,但却是友爱的……
  
  

    二十一,當代帖學的先鋒——我所理解的李雙陽

  
                                                                                                   
董水荣
  
  我在和李双阳的一次对话中,他用了两三次“我在路上”来描述他书法创作的状态。我坦诚,我对这句话做了许多沉默的思考,关于他的思考,这种思考一度照亮了我对他理解的一个有效的角度,并有效地解答了我对双阳理解中的诸多困惑。对于他的理解我想先从他对当代帖学的思考与推进来阐述。
  
  对当代帖学思考与推进
  
  当代帖学的复兴很多人更愿意把它放到民国的后半期和沈尹默、白蕉的时代。假如我们从当代帖学与碑学相对立的角度看,沈尹默、白蕉等人当然算得上当代帖学复兴的先声人物。因为他们很自觉的用帖学的观念来对抗碑学的创作,特别是沈尹默帖学的领导思想以及白蕉的创作成果。但从帖学内部的复兴和振兴,我以为当代帖学的觉悟应该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开始。黄惇与曹宝麟应该算是当代帖学的觉悟者,特别是黄惇的帖学思想,我们可以把目光回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第一届的全国书法展中,用黄惇先生的话说:“几乎见不到一件标准的行书。”这个行书的意义是要有帖学法度的意义。失去帖学内部法度的规范,当代帖学应该是一无所有,深刻认识到当代帖学的空洞,而自觉深入的研究,首推者应该是黄惇与曹宝麟两位先生。在《黄惇谈帖学》(2007年7月4日《书法导报》)中说:“所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就注意这个问题,所以应该讲1987年以后,我自己就朝这方面转移。……在传承过程中,把一个东西复苏起来,很大程度上要建立一个视觉上、审美上被接受的体系,它既不是旧的,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新的,就是让人们知道这部分是美的,这部分是有价值的,是中国传统非常重要的部分,我认为这代人做的事情就够好了。”在这里我们可以充分看出黄惇对于帖学历史的认识和充分的自觉。接着对帖学笔法进入学理性的探索,曹宝麟从米芾的行草入手,对米芾用笔方式和结字特点的再现,企图探得帖学用笔的消息,这些都证明他们眼光。在他们大力的推进下,后面几届国展中悄然出现了一股“米芾热”以及稍后的“王铎热”,“仿古热”。带动了全国一批作者对帖学的热情。
  
  李双阳就是在“九十年代”末这一时段受业于黄惇师下,自觉不自觉地受到导师帖学系统的引导和帖学笔法浸淫。这几年里南京艺术学院以帖学体系的思想培育了一批优秀的书法家,其中包括王忠勇等“七十年代”出生的中坚力量。在南艺的四年,我关注的不仅是他扎实的基本功和富有才情的表现力,我更关注他对书法追求的自觉,特别是对当代帖学追求的自觉,也正因为有了这种可贵的自觉,培养了他帖学先锋的意识。我从他的《草书情结》(《书法导报》2006年5月3日)中看出这方面的消息:“2001年南艺毕业后回到如水诗意般的苏州,逐渐静下心来,慢慢地理清自己心绪,给自己性情一个准确的定位。对碑和帖融合,对魏晋以来‘二王’体系书风进行全面的梳理学习,并对晋唐书风通过对其笔意、线质、章法的转换来表明,以此改变明清以降之书风。”从中我可以看出双阳对书法的“野心”,对碑和帖的融合其实他还是站在帖学的立场用碑的线质强化帖学的骨力。当然我们对这种野心的理解可以说是一种学习的方法,而我看来更是一种对当代帖学整合的心理准备,应该说一个没有野心的书法家,不会成为优秀的书法家,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和自信以及开阔视野,对于当代书法和当代帖学的理解肯定是平庸的。
  
  可以说他对书法的探索也随着这野心而展开的,他对帖学的理解也显然比一般书家目光要高出许多,他对“二王”的学习倾注很大努力,我们可以从他临作中,看出那种丝毫必现的精致与准确,但对他来说仅此而已的意义不大,他以为对“二王”的学习不能只关注《兰亭序》与《圣教序》,甚至认为越出“二王”书法本身,他可能从中察觉对“二王”再深入的研究,“二王”用笔方式终属于王氏个人的。“二王”给后人一种帖学精要的用笔意义的提示,并不是把这种用笔方式僵化,从而走向创作的图式化和仅对“二王”风格的眷恋。我知道双阳的思考还不只这个层面,他对帖学的思考也许更为整体,更为动态地发展,也基于这种思考使他一直保持着先锋与精英的状态。
  
  那么接着双阳要做的是什么?对《书谱》的研究成了他对“二王”研究之后的重要研究对象,当然有人会怀疑这不是从“二王”这个坑跳向《书谱》另一个坑吗?对于一般作者可能是这样,对于双阳并不是这样。原因是他不是为《书谱》而《书谱》。他对《书谱》研究是对“二王”体系作发展动态的研究,是对“二王”帖学方式发展和补充,事实证明他的目光是正确的。其实《书谱》对“二王”的理解和笔意、线质包括章法的转换有了很多新的因素。可以说对“二王”理解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视野,只是这个视野被历代许多书法家忽视了,历来书法家对《书谱》的认识更多的只关注到了它对“二王”传承的一面,没有充分察觉《书谱》对“二王”发展和革新的一面。在理论界姜寿田算是有着锐利理论洞察的人物,在《孙过庭<书谱>对唐代草书发展贡献》(书法导报,2004年9月15日)中指出“孙过庭则对草书艺术作出了较为深入的探究;其代表作《书谱》不但笔墨精到,书法风格开一代风气……,因为他不仅仅是继承,而且还对“大王”草书艺术语言作出了新的诠释”。作为书法创作者的身份,对《书谱》的这种敏锐的觉察,首推李双阳,他不仅把《书谱》作为单个研究的对象,更重要的他敏锐的艺术感觉下,察觉到了《书谱》对“二王”变化,带来帖学发展的丰富性和发展的新可能,给予当代帖学的重要的启发。比如说“二王”在铺毫中顿挫的节奏尽显爽劲、清朗,到《书谱》对铺毫应用相对的弱化,而强化裹锋圆转的用笔方式,尽管这是一种细微的变化,而这一变化对于整体沉沦在“二王”用笔模式和用米芾铺毫的方式探寻“二王”的手段,无疑推进了一大步,特别是用米芾的用笔方式大大减化了“二王”蕴藉。
  
  李双阳对《书谱》用心是十分的专注,在与他的谈话中,讲到他对《书谱》版本的收藏就有了十几种,因为发现了《书谱》的价值,对它投入也显得自觉,可以说他对《书谱》的深入和感悟代表了当下对《书谱》认识的高度,不仅是指对《书谱》临得何如的相似和创作中能用《书谱》用笔、结字特征做精细的再现。而是指对《书谱》用笔方式在相当大的程度活络了“二王”用笔的感受。很清楚使自己始终置身于发现之中,在书法创作中保持清醒的维度。对于这种微妙的感觉和变化,只是许多书法家并不像李双阳那样,具有艰难中孤独前行的勇气。应该说在他之后,这几年《书谱》的兴起与他是有很大关系的,也许其他书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无论出于什么样目光看《书谱》,我认为当代书法家用《书谱》的方法比前十年前用米芾的方式带动帖学的发展,已经又深化了一个层次,推进了一个里程。《书谱》对于双阳自己的意义也十分重大,他自己说,更贴切的讲《书谱》让他对笔法认识的升华,已经远不是大学时候的看法了,并且在《我的草书情结》中说:“《书谱》对我的帮助是非常大的,应该说是受益良多,可以断言《书谱》是打通行草创作的关键所在。”这是多么肯定的话。稍后一段时间对白蕉的研究,我认为都属于这种发现。
  
  我愿意进一步设想,如果使当代帖学从低迷的光景中走出来,走向真正广阔、高远的境界,惟有吁请书法家们都找回自己对书法发现和创作的难度,其中包括技术的和精神的,并以这个新的难度为起点,带着自己全部的勇气、智慧、决心和天才上路,最终才有可能重新修正及那个理想的书法方向。我们知道,历史上任何一个伟大的书法家,他们的创作者是一个超越已有的难度并建立新的难度的过程,他们的创造性体现在对这种难度的制造和克服上,在逾越难度时所走过的路途,就构成了他们在作品中留下的经典动人的传统。王羲之是这样,张旭、颜真卿、怀素都是这样。因为这一设想,当代帖学便少不了大草的创作,不可想象没有大草的帖学,帖学走得再精致都是一种遗憾,并且是一种严重的遗憾,是盛世中华文化背景下的遗憾。但我对当代大草的创作并不乐观,甚至有点愤慨。
  
  可以说我正为当代帖学大草的创作感到灰心时,李双阳在大草方面的探索多少恢复了我对大草创作的向往。说实话我已厌倦了明清高堂纵轴草书图式那种粗糙和简单的撕杀,也已厌倦草书用行书方法书写的精致,只有“草形”已了无“草意”,也许探索大草的旅程真的太难。不是说当代书法家对草书没有做相关方面的努力,而是这种努力并无多大的改观,只是深入纵轴草书技法相对丰富。王义军算是比较有想法的一位青年书家,用晋人行草方法进行系列的调度,将晋人行草放大用在纵轴形制上,使纵轴形制一时出现新鲜之感,但也无法对当代大草的推进带来多大的消息。李双阳在这方面所做的准备和思考的力度更有强度。比如,用他自己的话说:“对晋唐书风通过对笔意、线质、章法的转换来表现,以此改变明清以降之书风,力求古为今用‘大以小滋,小从大求’的学习创作理念,并对王铎与八大山人对‘二王’体系的继承发展进行理解研究,以深悟其繁简之味,简易之道”。由于个人的性情富有激情和突出的思想,使他这一类的草书驾驭能力远在一般书法家之上。但这段时间的纵轴大草还没有抵达我对草书的梦想。让我激动的是他目前草书的状态和思考的方向。平和的讲,这类纵横草书对推动当代帖学的表现和发展也起了重大作用,最起码带动了大家对草书的思考。
  
  我一再反思其中的原因,或许我们对于草书的理解出现了问题。我们可能太夸张了草书煽情的一面,总以为草书是情感的张扬,对情感的张扬与激越又往往通过形的突现,繁复缠绕的线条、回旋环绕的结字,只放不收的章法,不管是业余的爱好者,还是已颇有影响的名家都有存在这样误区的可能。不知洗练与简约,我敢断言,决不能算是得“草”三味,我相信“草形”之外“草意”更为重要,对于草书的追求,我想更是对“草意”的追求。当然草书中很强调情感,书法家总是以作品的创作来显示自己的情感历程,形成一件作品的始未,情感是始终伴随笔的调度,传达一种情感体验。只是当代草书对“意”的想象远比情感来得重要,传统草书的性格特征出于情感,构成了传统草书的原动力,而当代草书特别是书法专业的独立,草书的性格更多是对“意”的一种想象。对“草意”寻找独创的书家,一定是充满想象力的书家,也一定能在书坛上占有一席之地。正因为对草书意象的丰富想象,在线条,在节奏,在整体气息上的探索与实践方面,也会充满新鲜的活力,由此可见,草书所有的问题,归结起来说,都是“意”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个淳朴而广大、敏锐而深刻的心,所有关于草书的梦想,就不可能在书写中很真实的践行。对草书的误解和“形”的过渡张扬,导致草书日益的空洞和苍白、无力,对草书误解,使草书形态变得紊乱、轻浮。现在,有关草书的一切外在谈论都可以终止了。我们所能做,所需做的应该跳出明清草书的图式,去寻找新的启发点。这里不是否定明清草书的成就,而是我们陷入太强的明清草书惯性,已无法引发我们更多的想象。
  
  我不知道双阳最近的草书方向为什么给我带来强烈感动,也许我们对草书的观念有了许多一致的地方。当代书家对唐人行草,我总觉得太过于冷漠。而双阳最近的一批草书已在张旭、怀素之间吸收了许多的营养,包括幅式的调准,比如多用横向的卷轴,用怀素那种简练、细劲、圆润的线质,昭示了独立而迥异于时流的帖学思想。对于帖学我更愿意把草书放在行书之前,因为草书更能彰显书法做为艺术的本质。他目前的草书比前一段时间的草书安静了许多,却内蕴丰富了许多。其实他对唐草的向往已有些时日了,比如把自己的斋名取名为“复旭堂”。对于唐草的关注,我想不仅仅是换个取法对象的问题,其中一定有了对唐人草书某种意象的发觉,或觉察到了目前草书的危险与缺陷。我相信双阳的感觉和思考,正因为这样双阳才能一步步把当代的帖学思考从“二王”的身边带到对大草推进。唐人的行草作品作为传统,在他们的笔下有一种历史的凝重感,同时他们抒情色彩的浓烈,绝不是只缘于娴熟的技巧和过人的才情。给予当代的启发,可能会发现草书表达机制的许多奥妙,对线质性格的表现,对草书从容而洗练的理解,更需要的是那种浪漫主义情怀下丰富的想象,形成变化无穷的草书意向,这种草意才可能传递更多、更大、更繁复的关于心灵的信息量。那么对于当代草书除了纠正对草书误解的同时,还要养足我们的心力,从而使我们有更魄丽的想象,使自己生命气息的流转能够更加健旺、发达。这是使当代的草书再次生发美感,获得力量的秘密所在。到这里我们已经发现李双阳已充分体现出当代帖学者的跋涉角色和先锋角色。
  
  线性的思考表达
  
  其实李双阳对当代帖学的思考与推进,很大一部份是通过对“线条”的理解与用笔方式的演进来获得体现的,我可以肯定地说,他对线条的情结,一定占据了核心的地位。因为他对“线”的思考分量,让我不得不从“线”的微观来阐述我对李双阳的理解,同时我想如果批评家忽视了这一细节,对双阳的批评会走向肤浅与空洞。作为书法家对“线”敏感本应不足为怪,自“用笔千古不易”一说,书家对用笔总保持着一种敬畏的心理。应该说当代新帖学的提出,很大一部分就是从恢复“二王”核心的笔法进行正本清源。但事实上单纯的“二王”、米芾、王铎都很容易使一个集体掉进一个模式,从而失去心灵的敏感。只有对“线”与用笔的方式做发展的观念,并保持一种真正表达需要的自觉,对“线”的理解才有心灵的价值,正因为如此,双阳这里才变得如此的绚丽而重要,可以说,双阳解放了书家对“线”感觉。
  
  我们可以追寻双阳在这方面所做出的思考。双阳在南艺那段时间里,还不可能对“线”有那种高度的自觉,在黄惇导师的引导下,对“二王”主体笔法的学习,应该说在当时还是处于全国领先的意识,但这种意识更属于老师。随着对“二王”的深入,那种尖锋入纸、铺毫、转切、提按以及转切处的发力,形成线条的刚劲、凌历、清爽的效果,在他的小字行草中随处可见。这种对“二王”的用笔特征的捕捉和规律的寻找,在创作中的反复使用,后来在众多的书法作者中泛滥,这种惯于对“二王”传统中的用笔方法和线条形态的组合,用于创作已了无新意,寻求新的用笔元素来丰富“二王”的用笔体系,成了有先锋意识书家选择的必然,陈忠康用延长铺毫涩进的线条,微调“二王”线形。李双阳却在这时选择了《书谱》企图在保持“二王”体系帖学风貌下,又有新的发展方向,结果也证明这种选择对于他的作用。《书谱》中尖锋入纸时有保存,但在不断的弱化,特别是入纸后的感觉加强了中锋的力量,并有意识把笔锋揉入线中,形成圆浑的线质,相比之下“二王”中段的线条较小,而“书谱”中段的线条比入笔与收笔的线条更壮实一些。顿挫的力度,特别是转折处,依然很强。这种发现给他后来的大草创作提供许多的启发,他在稍后小行草创作中,这种感觉时有体现。双阳通过对《书谱》的研习,已培养了独立思考,对线条性格深入探索的自觉。
  
  然而到今天,一批从事帖学创作的书家,对传统的学习,对线条理解还缺少这种独立的思考和心灵的察觉,我觉得奇怪,也没有人会对它产生怀疑和追问,更不用说试图把帖学引至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和高度。也许线条与用笔方法的约定俗成所形成的惯性。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巨大力量,它足以左右我们的表达方式和创作方式。就是那些一辈子以线条惯性为生的书法家,大多受困于此,以致他们的书写散发着压抑不住的陈旧和平庸,只有少数人对线条的惯性力量有敏感和警惕,并试图寻求突破的途径,又能保持传统的渊缘,进而创造“线条”新的精神指向和想象的边界。判断一个书家是否有个性和创造性,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也许还关系到我们对传统的态度,我们可以把传统当祖宗一样的尊重,却不能把自己当奴隶看待。双阳在这方面的把握,我认为是恰到好处的。
  
  探索和前进,困难是无所不在的,双阳在大字草书的创作中,同样也遭遇了小字怎样长大的困难,这一困难不仅仅把字形放大就行。其中主要的原因应该是用笔方式的转化。这一难题不仅属于双阳,应该说属于从小字行草到大字草书所有的作者,白蕉该属一流的小行草高手,可他的大字对联一如小字行草的笔法,给人感觉总有潺弱之嫌。双阳入手大草,也是从纵轴大草开始,从王铎、徐渭那里开始。但双阳一直对王铎、徐渭的那种缠绕和繁复的结字表示不满。这种不满显然有了自己更为自觉的取舍,他认为草书的写书可以更为简静,对线条的表现应该放在结字之上的思想,也缘於他对线条有着特殊的敏感。接下来对草书的研习,一是加大练习量,我记得他对整刀整刀的宣纸挥毫的讲法是加大运动量,但一方面,向篆隶碑版中学习。这种学习不是为学篆隶而写篆隶,而是在篆隶中训练那种对线的厚实感以及驾驭控笔能力的均衡感。特别可以矫正草书在快速使转下带来的轻薄。在他的《草书情结》里说:“学习楷书并不是只为了写楷书,学习篆隶也不是为了写篆隶,最终还是一种融合”。充分体现了这种融合,是一种线条的融合,也突现了在草书立场上的融合,一个没有决心在大草方向发展的书家,不可能用这种漫长的融合方式来写草书。
  
  这段时间里,双阳对笔与线的相应关系,做了更为深入的研究和思考,使线条与纸的那种撕杀的力度感很强,很富有张力,他对用笔的把握能力也非一般,他可在瞬间的提按中,让线条大小变化中出现松活的感觉。许多作品又可以用衡定的中锋控笔写出圆劲的线条。比如横幅草书《渭城朝雨浥轻尘》中,可看出作者在抒写过程对用笔的顿挫和摇曳之间有一种自我陶醉的快感。也因为这种快感让他的书写过程中更为自信。双阳是一个对线条高度敏感并对线条有良好应用能力的书法家。他的创作特别是纵轴大草的创作,几乎是一场线条的自我搏斗,一次线条学上的内心辨析,具有奇特的感染力,而且双阳笔下的线条不是简单指向外部视觉,它更多地指向线条的本身,通过对线条摆动、撕杀、轻挑、重按、收获一种完全出人意料的惊讶与发现。
  
  好的书法作品,都是有很多实在、具体、准确的线质,这些线质如果没有感官世界的参与,就不容易写得有质感,我也很喜欢双阳一些精致的临作,不单是喜欢对原帖作整体的把握能力,我也喜欢在临作中对线质的感受能力,这一点无论他在对“二王”的理解,还是对张旭和怀素的理解都有准确和微妙的把握。我觉得他对张旭的临写的把握中,对线的那种翻动和绞转以及时间节奏的感受能力上是相当细微,这一点要比他对怀素的理解更有体悟,他对怀素线质的把握从精神理解上也是十分到位,但总觉得稍松了一些。我现在很重视一个书家对线质的调度能力,我希望书家们在书写的时候,他的感官是活跃了。有时候一个质感意义的传神细节,能够将你要表达的,甚至只可领悟不可言传的东西,就会在这瞬间刻在读者心里。双阳在这方面有很强的刻写细节能力,比如他对《书谱》的线质到用笔方法的调控,《书谱》起笔在干脆的入纸后,微调笔锋的顿与发力的瞬间与圆转的转换都做得非常的到位,那就是双阳常喜欢说的“发力点”,可见他对线质与用笔方法有观察、有感受。已非一般书家对一种线质反复的操练,失去了那敏锐的调度能力。
  
  看着双阳最近的作品,发现他对线条的追求又有了新方向,他对线的淘洗来得更为纯粹,在前几年里草书墨色的变化与涨墨的块面,带有很强视觉冲击力与现代意识在这悄然的退去,而走向新的线条个性。让线条走向内敛,也让内心朝着线条的方向前进,当内心和线条混合,胜利的往往是线条本身,让线条更为简约和干净,给书写来得更轻松,这一点陈洪武先生在《散淡自然,复归于朴》品评他的作品中有了很好昭示:“追求笔下的洗练与蕴藉,虽然每幅小品各有情调,但总体来说以静、以雅、以散为上,突出笔墨以外的传神。一点一画,从容不迫,看似朴拙,然能拙中藏巧,在细微处求变化。线质婉转圆通有篆籀的遗韵,许多地方深藏圭角。”在其作品中我感受到了这种线条的快乐,我相信双阳自己也是。认识到这一点,你就能理解双阳特有的书写方式了。他在唐人怀素的草书和清人八大的身上寻找着同样的线条理念,他的草书已有新的面貌,主要还是得于这种线条的体现。在书写《弄墨潭记》长卷中,那种如水蛇游动的圆浑与轻松,更为突出这种线质属于双阳个人的、自由的,使他的线条具有突出的风格,可以看出他的从容与成熟。
  
  谁都知道书法是线条的艺术,可我们所面对广阔丰富的线条世界往往是与艺术相对的,他们更多的指向传统中的规范、现成秩序和法度,躺在现成的线条成果里应对生活与书写。还有多少人愿意经营、淘洗线条的艺术。我认为缘于对线条创造上的惰性和贫乏,才导致越来越多的书法家求助于书法流派、主义、观念,他们显然渴望用个性化的思想表达来弥补自己线条个性的匮乏。也有一些书家他们没有宣言,没有流派,他们和书法之间建立起的关系极为单纯,书写对他们来说纯粹是一种线条的运动,内心的摸索,双阳就是这样的一名书家。他的书写方式你感受不到任何与之书坛流派的争论,而在另一个方向,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他其实正在自己的线条丛林里坚定的前行。他在创作札记中有这一段语言:“信手写来,无所谓碑和帖。创作往往会带来一种所谓的创作理念,一位哲人说过‘我渴望没有思想’。其实抄书也是一种境界。”
  
  简约是一种高雅而纯粹美,这并不意味书法创作或书写就是重复,这要求书家在通往这一境界的过程中,有着丰富的展开方式。简约而丰富,大概算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了,就这一点而言,双阳的书法有了自己非常恒定的艺术追求,但在展开的方式上,在卷入心灵内部的冲突上,在生命对线条的渗透上,包括丰富的想象,还有更丰富的领域可以追求,因为以他交游和生活经历来说,他的书法还过多停留在智慧和个人才华的层面,个人生命经历上的许多资源并没有充分的表达,也许正年轻,人生历炼还有更为深刻宏阔的体验等着他,也正因为如此,我以为双阳的书法是可以有更大期待的。
  
  走在先锋的路上
  
  双阳很喜欢一种状态,在路上的状态,这种谦逊的心态,同时保持着向前挺进脚步,对我来讲我更看重他走在路上的勇气和书法的历史意识。对当代书法地探究和追问,正是我们面临的永恒难题,一个优秀的书法家,就是提供可能性的书家,也是有新发现、新精神的书法家,一个人的创作是否能进入到这个自在的境界,将决定他的创作是否有个人的发现和独立的价值,只有在路上的状态,才能保持着这种探索和追问,才能给自己和整个书坛提供有价值的可能。双阳就是一个难得有这种追问价值的书法家。
  
  可是今天的很多书法家,为自己的创作设置了许多精神的逃路,他们为自己不能进行一种有难度的创作,准备了许多借口和理由,或者更直接的说是缺少追问的勇气和历史的意识。但真正的书法创作不是这样,特别是在当代文化背景下的书法创作,没有专业意识与历史觉醒意识,是不能赋予当代书法创作新的意义,真正的书法应该用思想与心灵的交响,来捍卫当代书法的尊严。我认为重新审视书法创作的现状,把书法带到对当代、对心灵的承担的确很必要。说到这里我知道很多书法家都会以书法创作是很私下、个人的事为由,来逃避书法家该有的责任。对书法创作私人的理解,应该是指心灵孤独探索的旅程,但是面对当代交流对话的文化背景下,个人的书法观念如果不联接一个更为广阔、深远的精神空间,它的价值就显得无力,因此许多时候书法创作不仅只用精致的技巧和固定的模式、惯性的风格去复制了无新意的作品,更应该用书法内心的勇气去探索书法发展的可能和意义。在这里双阳的意义,不仅是作品中有新的价值提示,更重要的是他对当代书法的思维方式与前行的勇气。
  
  我现在的担心,倒不是书法家没有当下的思考,而是却少前进的勇气,担心多数书法家都活在这个时代的创作惯性之中,从而失去进一步向前的动力,必须承认,一个时代是有一个时代的书写惯性,我们称之为潮流,但书法家如果对此失去了警惕,就会躺在现成的书法秩序和惯有风格里享清福,很少人会保持一直在路上的状态,用这种状态去关注书法在这个时代发生了哪些细微秘密的变化,也很少会去想书法中的精神流转是不是到了该转折的时刻,为什么说我们这个时代缺少书法先锋,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书法家很缺少有前瞻的眼光,探索的勇气。
  
  我觉得双阳是当代帖学中少有的先锋意识的书家之一,我认为一个真正敏感的书家,一定要警惕甚至反抗这种创作的潮流。先锋不仅要有意识和勇气,其实也要有先锋的实力和广博键全的书法能力和精神维度,才能广大,才能深透与融合,当代书家中大多数人视野狭窄、偏一已之私,他们的创作就缺少向我们提供更广阔的经验,更高远的想象,这也给当代的书法批评带来莫大的困难,因为气局狭小的书法创作,提供给书法批评家展开的空间太窄了。双阳在路上,其实也是一种不断强健自己的过程。我们可从他对传统帖学的深入,到当代帖学的思考,一步步的走来,从来没有躺在一碑一帖里自我满足。在对帖学思考的同时,对碑学、对篆刻都有深入研究,涉及之广并取得相应的成果让我感叹。言恭达在给双阳书法篆刻集的序言《拥抱心中的太阳》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由唐宋入魏晋,由魏晋追秦汉,不失大将风范,登堂入室,雄视千古。《虢季子白盘》、《石鼓文》、《秦诏版》、《石门颂》、《张迁碑》等周金秦篆汉碑则是他悉心揣摩的范本,朝夕相晤的‘挚友’。”同时也对楷书特别是小楷的书写,也能写得入情入性。他对篆刻和秦汉碑刻一路的学习,有着与帖学相参照、相融合的思路,使自己对于帖学的思考有着更为自觉的进程,同时有更为广阔的视野与胸怀,这是同年代书法家中不可企及的一面,能有如此广泛的而深入的涉及在我看来暂时同年代里无出其右。
  
  是什么激发了他如此的广博的探索和深入的研究,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书法的赤诚。这是对书法的大情怀,有着这种情怀的书法家才会对书法世界保持好奇,对书法保持纯洁的心。当然有人会说单纯有时也是一种深度,是!单纯的深度是提炼后的一种深度,如果没有提炼的单纯那只是简单,其实单纯的深度也一样要有赤诚之心,只有赤诚的人,同时也是看得深的人,所谓“眼界始大,感慨遂深”,我想双阳广博众收的原因也在于此吧。
  
  在这里我们还可以看出李双阳在路上一直保持着追问的姿态,不管对传统帖学和碑及篆刻,其实多方的涉及就在于追问。我们知道,尤其是当代青年一代的书家,很多人都蔑视传统,践踏传统。当我们开始关注传统时,又不知道传统的意义,变得机械的传统主义。书法道路越走越不自觉,只有不断的追问,尤其是追问书法发展未来与传统的价值,作动态的思考,当下的书法界还是相当匮乏。所以很多书家很容易就和现实达成和解,作品平庸,他们在作品中所贯注的精神追问也很容易消失于无形。正是出于这种原因,我一直关注李双阳以及他的创作,他有不断追问下去的勇气,不断有新发现。从“二王”到《书谱》到大草的创作,从帖学到碑学到篆刻的吸收,所有这些无不透露出追问的踪迹。有着这种追问就是先锋的意识,也唯独这种追问才能深化书法的灵魂空间,不会把书法仅仅当做技术的活儿。读者与批评作者才能沿着这条精神的路径一直走下去,走到心灵的深渊。书法艺术最终形成心与思想交流的价值。
  
  我为什么会把李双阳定位在当代帖学的先锋者,因为他走的正是一条对帖学不断追问的道路,先锋在这里就是一种追问,他的追问走在同时代前面,他用独特的敏锐与坚决,无意地唤醒我们对当下书坛发展的觉悟。面对当下麻木与惯性的书写,我们唯一的拯救就在于书法的追问,恢复对生命真实的感受,恢复对帖学的想象,并重新找回帖学在当代的坐标。如果我们仅把先锋等同一艺术形式的探索,或者把先锋当成一种策略,那么我们的先锋意义显然被简化了,也许是一种炫耀,或许是一种简单的追新赶着时髦。先锋应该是一种更倾向于精神性、思想性的范畴,技术和形式意义上的先锋是有限度的,惟独精神和当下意义的先锋,才能昭示出真正的先锋本质,说到底一切先锋的探索都是为了抵达新的心灵,获得新的自由。
  
  我相信双阳在路上,这种不断的追问和先锋的意识很多时候是痛苦的,只要书家没有放弃内心的进取,没有放弃与线条的搏斗,没有放弃对书法的发展思考,痛仍旧会继续,心灵与表达相遇的那一刻,紧张感里也仍旧会惊醒着他对线条的在意。我们注意到双阳较早时期的作品,对表达、对线条的用力,而最近的线条变得平和起来、简约起来,这个细微的变化,可以看出双阳变得明亮起来。我也一直很愿意双阳持续着这种追问的状态,但我必须说出在线条的追问下同时存在的危险,双阳一直对线条演化有着太过执着的追求,我认为不应该太相信线条的言说能力,双阳可以更大胆地向想象,向心灵中那些细微中充满生命感悟的细节开放。我觉得双阳具有这种能力,比如,他的有些作品往往简朴细腻,却真挚感人,里面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情感力量,不断地撞击着我们的心灵,我很喜欢这种阅读的经验。正是这些作品,从而敞开了心灵中的另一面,可以对个人心灵丰富性的拓展。对于想象我想再说两句,双阳在书法创作中充满了自信,也充满了个体饱满的一种气度。但他为人有着一种谦卑的姿态,也许是对书法的那种赤诚,我觉得这股难得谦卑会给他带来比自信更多的好处。因为只有谦卑能让一个人更容易发现心灵的深处那种深刻,并保持着对书法创作的敏感,这个敏感才会对书法的想象有着更多魄丽的意象。这种想象也会大大开阔他的精神视野,也使他的书法创作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气质。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双阳。我在这里写下了对他的热爱和苛求,因为双阳是我最喜爱的书法家之一。
  
  

二十二,從容簡淡話雙陽

  
                                                                                            
  白 鹤
  
  江左风流,吴中为最。晋陆机即诞生于此,唐之张僧繇、张旭、孙过庭,宋时范仲淹、范成大,或为吴人,或与吴极有渊源,元明以降,更是文人辈出,群星璀璨,于中国书法史乃至世界艺术史上熠熠生辉。可见,一地之风俗传统,流传既久,便如血脉一般深入人心,不可割舍。而诗歌、书画、音乐等风雅艺事,更为文人所锺情,故能流传绵延,历久不衰。
  
  李君双阳,虽生于淮安,然自少年从军之时即居于苏州,为古吴文化所陶冶,浸淫既久,更得瓦翁、沙曼翁等吴中名宿耳提面命,遂能融入其中,所谓”润物细无声”也!而今,双阳已被视为当代苏州文化界之杰出代表,而其书法艺术成就亦为世所瞩目。
  
  双阳之名,余于全国书展上知之久矣,数年间虽有数次相遇,然匆匆一见,止于客套,未能深交。及至江苏省书法院向全国招聘,我二人同列其中,即为同事,则交流日多,由此而渐得相知也。
  
  余观双阳作书,极为从容,如听名家说书,娓娓道来,丝丝入扣,无矫揉之举,不故弄玄虚。其线条极为简净,有醉素之圆劲,又有颠张之纵横,足见其用线之高超,亦能体察其入古之深也。
  
  人皆称双阳之天赋,而余以为其能有今日之成功有三焉。一则以其为艺至诚之心。若不能耐得寂寞,潜心体悟,纵有羲献之天资,安有所成哉?双阳自言少时学书,无名师之指点,凭近于入魔之狂热,多方求索。所幸于苏州得识瓦翁等名宿,眼界遂开,而又于南艺进修,受系统之专业训练,遂入大道矣。或曰其机缘巧合,而其机缘,正是以其虔诚之心所得也。二则曰以其为艺至勤之行。双阳生于苏北,少时学书,既无家学渊源,又难觅名师指点,得一纸一帖如获至宝,反复临习,打下扎实之基础。及至苏州,又遍访名师乡贤,多方求教,以其勤学之举,得入瓦翁先生门下。三则曰以其为人率真之性。双阳之为人,一如其书,有萧散自然之风,无怪异矫揉之举。师友之间倾心相处,无遮无拦;书友学生求教,悉心相授。不似某些自命不凡之名家,略有小成,则沾沾自喜,不思进取,故作惊人之举,遂坠入恶道矣。双阳于书坛有极佳之声誉,即以其为人之真,殊为可喜也。
  
  书道自古即为寂寞之途,无数先贤兀兀穷年、青灯白首以求之,虽穷苦一生而不悔,然能有所成就者寥寥矣。吾辈生逢盛世,得遇书画艺术蓬勃发展之时,又能入江苏省书法院,忝为专业书家,斯大幸也。少时,挑灯临池,有一笔一字之似即心生欢喜,然曩时何敢梦见今日之境也?故书法院同仁每谈及此,即相与勖勉,约以弘扬书艺、振举时风为己任。双阳于诸同仁中年最少,故吾等以小弟呼之,然以其年既少、业既精,故于其所期者又多焉。唯愿双阳以其虔诚为艺之本色,沉实明志,精研求真,则四明山上同行诸人,更当举杯相庆也!

 

 

   三、擁抱心中的太陽

 

齐玉新

      言恭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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